这、这么直接的吗?
不委婉就算了,连一点点起承转合都没有?
何子殊头还有些沉。
昨晚的记忆其实很浅,很难言状,断片称不上,但他说了什么,陆瑾沉又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想不起来。
跟个哑剧似的,还是信号极差,不断闪着黑白雪花片的那种哑剧。
在蒙上被子的那个瞬间,何子殊最混乱却也最清醒。
掀了被子后,凉风一浇,思绪反倒疲软着跌了下去。
就跟半睡半醒间做的梦一样。
醒透的同时,也忘了大半。
如果没有陆瑾沉,何子殊可能真的会觉得,是自己喝醉了,做梦了。
可现实教他做人。
因为陆瑾沉在这里逮他。
不仅坐在这里逮他,还问他“想起什么了”。
这一瞬间,昨晚作孽造的榫,今日还债建的卯,“啪嗒”一扣,在何子殊脑海,贴的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他仍旧没多少记忆,但陆瑾沉这话,不是逼他“想起了什么”,而是直白的告诉他,他昨晚的确是“干了些什么”。
何子殊根本不敢看陆瑾沉:“我昨天…喝醉了。”
小流氓语录。
渣男语录。
耍流氓耍得清清楚楚,又渣得明明白白。
陆瑾沉忍笑:“酒好喝吗?”
何子殊顿了顿,摇头。
昨夜一口酒。
今日两行泪。
何子殊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哥,我亲…碰到你了吗?”
一个“亲”字只发出了半截气音,何子殊立刻跟烫口似的收了回去,改为了“碰”。
陆瑾沉一怔,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法预料他家小朋友的反应。
比如昨晚乖得要命、主动凑上来的亲吻。
比如今天这句“我亲到你了吗”。
陆瑾沉笑着把话抛了回去:“你觉得呢。”
透过窗帘,恰好卷了点碎风进来,吹在侧边颈间的肌肤上,一路从脖颈麻到尾椎骨,何子殊声音更低:“我记不清了。”
陆瑾沉抬眸,看着何子殊,挲了挲指尖。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朋友这反应不是不够,而是偏了点,岔了点。
就好像一直处于自我检讨的状态,而忘了真正没忍住的是谁。
如果真是这样,不再占点便宜,岂不是对不起昨晚那两支烟?
陆瑾沉开始试探:“知道我昨晚在哪里睡的?”
何子殊没答。
陆瑾沉随手指了指沙发:“猜猜为什么?”
陆瑾沉语气平静:“有个小酒鬼抱着不让走。”
何子殊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一攥,把平整的床单揪成一个小凸块。
陆瑾沉嘴角弧度渐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强忍笑意,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一张照片调了出来。
陆瑾沉一本正经:“眼熟吗?”
也不枉费特意去拍了一张。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何子殊扫了一眼。
照片中是一棵树,看不出什么品类,只是枝叶繁密,看着又光影斑驳的,比周遭高了不少。
不眼熟。
可何子殊直觉不好。
果然,还不等他细看,就听到陆瑾沉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昨晚有一个小酒鬼,不仅拉着人往小树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