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大统领尽管放心,就算他来向朕哭诉,求朕替他说情,朕也不会为他说情的,反而会狠狠训斥他,命他好好跟着大统领学点本事。不过时间很宽裕,大统领不妨慢慢教导,朕知道他有点笨,大统领骂尽管骂,打嘛还请看在朕的份上,尽量不要打。这不是朕的命令,而是朕的请求。”
在沈莫面前,景帝一贯的对策就是放低姿态装柔弱,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向沈莫求情这种事,命令肯定不管用,到时候他来一句法理难容,就叫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景帝的请求的话,沈莫也许还可以看在他们多年君臣情谊的份上,给他一个面子。
不过转过头去,还须命高庸去仔细叮嘱一下跟在卫衍身边的人,若真的碰到挨打这种事,一定要来通风报信搬救兵,否则以卫衍的性子,要是拧起来死不肯认错,落在沈莫手里,肯定会小命堪忧。
“臣遵旨。”沈莫虽然躬身领旨,不过心里却小小腹诽了皇帝几句。
皇帝以为他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吗,没事又打又骂做什么?虽说他训导下属的时候比较严厉,也没有严厉到又打又骂的地步。还是说他严苛的声名如此显赫,连皇帝都有了即将把人送入虎口的担忧?
而且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护他护到了这个地步,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就先开口为他求情。既然如此,就算他的严厉不能把人吓跑,以皇帝的护短,迟早也会把人召回去,这事大概用不了几日就会作罢。
沈莫心中打定了主意,脑中马上有了一连串教导的方法,只等着某只“小羊”被送入他这个“虎口”来蹂躏。
景帝与沈大统领沟通的时候,卫衍也在聆听老父的谆谆教诲。
卫老侯爷从皇家一路讲到卫家,然后又从卫家几代往上数,开始对着他痛陈家史。
卫家原籍河西府,曾祖辈出身草莽舔血为生,后到高祖帐下效力,鞍前马后出生入死,高祖平定天下论功行赏,封了个忠勇侯的爵位,到如今也已百年有余。
只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若想将这钟鼎玉食之家维持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今上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这俨然气势不容小觑,如今命陈天尧将军戍边练兵,恐怕早就有用兵的打算。
故卫老侯爷早早就将长子卫泽,送到了西北大营陈将军帐下效力,如今苦是苦点,日后自然前途不可限量。长子若连这么点苦都受不住,他百年之后,怎能放心把这家业交给他?
毕竟他们卫家是靠军功起家,几代以来,每代承爵的侯爷都是有军功在身,才能传百年而不倒。要是子孙们个个在锦衣绫罗暖玉温香中养大,这偌大家业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其他几个儿子,他也是各有各的安排。至于幼子卫衍,因自幼体弱,又是他心爱的女人所生,打小他就偏疼了几分,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些许小事还得他这个老父来操心。
他恼起来的时候,免不得要气幼子不省心不长进,偏偏有了事依然看不下去,要出手替他料理干净,只能说他这个老父就是天生操劳的命。
而今,他这个向来不长进的儿子,眼看着竟然有了日后长进的机会,卫老侯爷自然要抓住他教诲再教诲了。
他在那里啰嗦了半天,还是不肯让卫衍走,最后还是卫衍的母亲柳氏来打岔,卫衍才能安然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