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
古色古香的宽敞室内,瑠歌将沈雁月摁在一个木榻上。木榻上铺设了兽类的皮毛,一旁安置了宁神的香炉。他们的房间位于客栈的顶楼,采光和通风都不错,能够将半座城池的风光一览无遗。
沈雁月的后背像被针扎了似的有着密密匝匝的小洞口,瑠歌准备卷起他的上衣,少年忽而回头定定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什么?”瑠歌愕然。
“男女大防。”
“……”瑠歌的手顿住,半晌,她绞尽脑汁道,“可是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又没有人知道。况且,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口呀。”
“看过伤口之后呢?你会处理吗?”
瑠歌尴尬了一瞬,纯血种的伤口都是自动愈合,她的确没有处理过。
她望着身前的少年,泄气似的撤下了手,“那你想要我怎样,把你丢在这儿不管,让你自己处理吗?你难不成还能够到自己的后背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神通。”
太奇怪了,如果不想让她看、不想让她触碰,就该一开始拒绝,而不是现在这种时候突然质问她。
少年眼眸古井无波,不经意地问道:“如果受伤的是剑君,你也会这样帮他查看伤口?”
“你们又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侍……侍从,你有吗?”瑠歌质问道,“你要不想我帮你就直说啊,这样拐弯抹角算什么?”
“萧断秋想要你去他们的队伍。”沈雁月直截了当道。
瑠歌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他们互相切磋的理由?
方才姬问蝶还在为瑠歌梳妆打扮的时候,沈雁月就已经到了树下。通过神识来监听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实在异常简单,更何况姬问蝶那句“要不要去剑君府邸同住”,很容易让他猜测到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只是随口诈了诈瑠歌,没想到还真是一诈一个准。
“看来你想去他们的队伍。”沈雁月根据她细微的面部变化推测道。
戳破心尖事,瑠歌干脆放开了。
“你不是和那个什么沈秋茗有过感情纠葛吗?听说你曾经天演赛都是在沈家的队伍。”瑠歌微笑道,“剑君他们与波伊尔亲王的交情素来不错,也会西语。如果我跟着他们的队伍,你不用再为人情的事情烦恼。我几斤几两我自己心中有数……我也不想勉强你。”
她说着说着,回忆起少年刚上山时那冰凉的眸光,“你上雪山之巅的时候不是特别瞧不起我吗?有人待见我,我还不能自己做选择了吗?”
“我,瞧不起你?”沈雁月轻声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气寒凉,令瑠歌紧张得厉害,还有一丝害怕。
“当然可以了,”他继而漠然道,“选择权在你手里。亲王那边我随时可以帮你去解释。”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瑠歌指尖嵌入掌心,语气生硬。
她的心脏有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感,张了张口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或是解释。她不想这么永远依赖于沈雁月,她想找个地方,独自变强一些,然后再去面对沈雁月。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如果一直习惯下去,她怕自己会舍不得。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瑠歌在原地停留了三秒,默然转身离去。
裙摆在空中旋转出一朵白色的花,少女纤细的小臂却被人拽住。
“等等。”
“既然你打算加入他们的队伍,有几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嗯,”瑠歌平静道,“前辈的话语,我洗耳恭听。”
沈雁月不太习惯她这种说话的口气,他觉得气氛微妙,又不知道出错在哪里。
“我与沈秋茗没有任何感情纠葛。我曾在沈家住了几年,身份上是伊维特喂养的孤儿。伊维特早年不愿与修士通婚,因此地位低下。沈秋茗指明要我参加天演赛,我无法拒绝。”
“剑君天赋卓绝,在萧家地位很高,你跟着他不是坏事。但是萧家近几十年来都在到处物色纯血种,因此你自己要留一个心眼。”
“至于帝室……帝室血脉散得太大。光是这一辈,皇子皇女便有上百个。虽然历经内斗死了不少,不过残存的数量依旧近百。姬问蝶与剑君交好,恐怕事关帝室的权利争夺。”
沈雁月难得嘱咐这么多话语,可惜瑠歌一点心情也无,“谢谢前辈的忠告,我会注意的。”
她伸手打落沈雁月抓着她胳膊的掌心,没想到对方岿然不动,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
“怎么,沈前辈还有事要叮嘱我吗?”
“我有做什么惹怒你的事情吗,”沈雁月平静地问道,“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瑠歌闻言指尖不由自主地虚拢了一下,由于他们之间力量悬殊,她干脆放弃了挣扎。
是她不好,一个人孤零零久了,碰上一个陪伴她的人,就会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
她是出来历练的啊。
“你是不是想吸血?”见她不说话,沈雁月凭空召出吸血刃,却被瑠歌挥落。
“梅尔维尔亲王为我准备了很多精血,你受伤了,别再给我精血了,好好修养吧。”她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