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耗费,未免也太大了,当年和赵国在长平用四十万大军拼了三年吃饭,秦国第二年就闹了饥荒,可是好久没缓过来的——不过赵国更惨就是了。
“何不取魏韩?”严江低声问,这骨头真太硬了,啃它掉搞不好要嗑掉门牙呢。
秦王政傲然一笑,从旁边的奏书中取来一封密报,把玩数这,这才仿佛享受珍馐盛宴一般温柔地打开,递给阿江。
严江万分好奇地接过一看,只看卷上写着简单四字:“南阳腾降。”
他猛然抬头,便见秦王神色骄矜,傲然不语。
“大王怎么做到的,”严江也是去过韩国的人,一时间都惊叹了,“如今韩国唯一有的郡县就是南阳,南阳太守腾治理此地十余年,官声相当不错,他居然都投秦了,你这是用的什么办法,他可不是会为金银折腰的。”
秦王政心情微微疏解,轻哼道:“我自东郡回秦时,曾经观视洛阳,路过南阳,那日乃是腾亲自作陪,你成日混迹乡野,自然不知此事。”
严江微微脸红,这倒是真的,他白天不是睡觉就是天南地北地自己去考察沿途人文名胜,冷落大王,但这事他真的超好奇,于是又把秦王吹捧一波,各种大王最美明见万里,就想知道其中细节。
秦王政不为所动,就听着他花样百出名句迭起地夸奖,被吹得有些飘了,这才淡定地解释:“路过南阳之时,寡人见此地民有衣、食有着、军有矩,是以见太守腾时,便赞了他两句,说若在秦国,他定是封侯之才。”
严江微微歪头,就这样?
秦王被他期待的目光弄得心痒,于是转身从书阁中抽出太守腾的资料,递给严江观看。
严江一日十行地翻看着细节,原来这位在秦国是封侯之才,但是在韩国就远远不算了,太守腾没有姓氏,出生卑微,被前韩相张开地发掘重用,他才华惊人,只用十年,就受重用,升南阳太守之职,但韩国国小力弱,这一郡之主已经是他的尽头,贵族们不可能允许他再升了。
先前他的靠山是韩惠王及张平宰相,不过在秦王韩惠王死后,一朝天子一朝臣,加上张平一家人因为郑国渠之事落罪入秦,太守腾就仿佛是个后娘养的,眼看就要完——政治一途,可上不可下,要么死在任上,要么犯大错被人摘下来。
告老还乡自然可以,但腾以卑微之身上位至郡守,人家为此付出什么根本想都不用想,让告老不如让他去死,再者说,没靠山保护你僦敢告老,真当在朝几十年你没得罪过人么?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你。
而在这种艰难之局,居然是强秦之主看出他的处境艰难,被国君如此勉励——不生报效之心才说不过去,这年头流行观念的是“士为知己者死”儒家“忠君爱国”之说可不怎么有市场。
如果是秦军的间谍来收买他,他或许还要纠结迟疑许久,但既然他已经入了秦王的眼,那就是完全不同的路了,所以,他降秦了。
“恭喜大王,”严江收起书卷,看着沙盘下方,叹息道,“刀兵未动,就取下南阳,韩国时日无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