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嘉先是一懵,又隐隐有些懂了——金小寒是金立夏唯一的血脉亲人,这是信仰;金小寒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想去拿木柜上的瓷器,不慎碰倒了柜子,而他会对瓷器产生兴趣的根源,则是金立夏的罪孽。
当晚顺利录完epk,贺思嘉回到房间后还特意搜索了吴臻讲的故事,想看看完整版,可惜一无所获。
次日在餐厅见到吴臻,他立刻问:“你说的神话故事从哪儿看的,我怎么没找到?”
“哦,我编的,昨天不都告诉你了是玩笑吗?”
贺思嘉怀疑自己失忆,“你说了吗?”
“贾斯科丁。”
“啊?”
吴臻再度挑起贺思嘉熟悉的、藏着坏的笑,“just kidding.”
作者有话要说:吞吞:编故事我是专业的。
第14章
贺思嘉已经被坑习惯了,面无表情说:“我还找了好久。”
吴臻闲闲鼓掌:“不错,求证精神值得鼓励。”
贺思嘉冷笑,“吴老师编瞎话就跟真的似的,当演员简直屈才,该当编剧才对。”
“过奖。”
“……”
见贺思嘉被噎住,吴臻笑着说:“其实真有类似的事,印度教的大宝森节你知道吗?”
贺思嘉送他一记白眼,只当吴臻又在编故事。
“他们的祭祀仪式非常丰富,某些教徒会在背上穿刺挂钩,拖行赎罪架,从一座神庙走到另一座神庙,向信仰的神灵忏悔。”吴臻侃侃而谈,“那赎罪架很重,据说有的重达七十公斤。”
贺思嘉下意识怀疑:“又想骗我?”
吴臻奇怪地看他一眼,抬手覆住他额头。
贺思嘉茫然:“干嘛?”
“我说假话你信,真话倒不信了,看看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
贺思嘉拍下吴臻的手,“滚蛋!”
两人吃过午饭,一块儿去了片场。
今天贺思嘉有一幕重头戏——金立夏在看见富商捐赠的唐三彩凤首壶破损的新闻后,就预感迟早会东窗事发,决定带金小寒回老家。要走当然得扫尾,因此耽搁了几天,差点儿被警察抓现行。
安全回村后,金立夏一直蛰伏,只等风声过去再想办法潜逃国外。
一天,他出村办事,又将金小寒留给邻居照看。
可邻居家忽然来了客人,一时没注意让金小寒偷偷跑掉。
等金立夏回家,就见家中柜子倒了,弟弟被压在柜下,满地碎瓷和鲜血。
金小寒被送去县医院,经诊断,他手部多处割伤,手腕神经断裂、肌腱受损,必须尽快手术。
而就在金小寒术后住院期间,苗翠岚丈夫因怀疑妻子与金立夏有首尾,冲上金家找麻烦。
他见金家没人,本来打算打砸一番,却发现了金立夏藏起来的几件假文物。
苗翠兰丈夫曾去城里打过工,直觉这些古董都是好东西,出于报复心和贪欲,他偷走假文物去县里贩卖,却遭人举报,以至人赃并获。
金立夏偶然目睹此事,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他佯作无事地回医院接走弟弟,偷了辆车开回村子,到家后先哄住金小寒,随即取出了把早就藏好的古董枪……
屋外狗吠不止,警笛阵阵。
贺思嘉要拍的就是这段受伤戏,也是金小寒在电影里唯一一幕哭戏。
往常室内戏导演一般都在小棚,但这场戏很重要,余枫就来了现场指导。
从中午到现在,贺思嘉不知掉了多少眼泪,由于金小寒不会说话,即便再撕心裂肺也发不出声音,他失去一种表演元素,比正常哭戏更难。
贺思嘉哭得头疼眼酸,实在挤不出眼泪了,只好抱着渺茫的希望问能不能点眼药水,当然也被拒绝了。
不止如此,余枫还不许片场任何人与他说话,也不像以往那样耐心跟他讲戏,只让他自己找感觉。
吴臻倒是一直在片场,偶尔与贺思嘉对上视线,眼里也无半分温和,总让贺思嘉联想到拍第一场戏时,对方指责他浪费全剧组时间的一幕。
当时余枫是借吴臻刺激他的情绪,这回则是借所有人压迫他的情绪,想让他崩溃。
眼见已近傍晚,副导担心场景氛围不连贯,问余枫是否要推迟到明天再拍。
余枫要求继续拍摄,因为情绪压制需要一点点累积,现在放弃,等于之前的工作白费。至于场景连贯性很好解决,相关剧情重拍就行了。
总之,贺思嘉若达不到理想效果,余枫就会一直拍下去。
拉锯战持续到夜里,所有人都很累,尤其贺思嘉。
他不仅精神疲惫,身体也难堪负荷,因为每次拍摄都得被柜子压着,那柜子是实木做的,重量可想而知。可余枫认为身体疼痛也是压迫情绪的有效办法,不肯换轻便的仿真道具。
又一次被叫停,贺思嘉早已烦躁不堪,他时而感觉自己像误入人群的孤魂野鬼,时而又觉得自己是即将登台的笼中困兽,可再压抑,他的眼睛始终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