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伸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终于将那只馒头搜了出来。
昨天有卖包子馒头的路过山道,姜浼用她脖子上的项链换了一袋白面儿馒头。
若是搁当铺里头,那项链上的宝石就是把一间包子铺买下来也是绝对够的。可这穷乡僻壤的,谁与她鉴宝?
卖馒头的也是个粗人,很是嫌弃地看了看那项链上米粒儿大的石头,见这姑娘可怜得紧,才给了她一袋馒头。
小商贩哪里知道这项链的来头,直道自己做了一桩亏本买卖。
姜浼昨天吃了一个馒头,剩下一个不舍得吃,便揣在了身上,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昨天放到现在,馒头失了水,皱成了小小一块,变得有些干硬,口味已大不如刚出笼的时候。
可此时的姜浼哪里还会挑剔什么口味,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树皮都挖过了。
不知道下次吃上精白面,会是什么时候。
她咽了咽口水,把馒头放在怀里,将缩在袖子里的双手伸出来。
伤口遍布的手离开了衣袖的庇护,径直裸.露在萧瑟的空气中,呼啸而过的寒风又为其添了几分病态的青紫色。
姜浼颤抖着双唇,慢慢搓动起双手。掌心的污垢随风飘散,手心手背也渐渐有了温度。
小时候姜浼喜欢玩沙堆土,母亲反复教她,饭前要洗手,切不可脏兮兮地上桌。
母亲爱干净,一生体面,最终死在阴暗潮湿,散发着腐败恶臭的牢房里。
姜浼眼眶有些发热,恍惚间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从前美好的记忆,如今数以倍计地转变成压抑的苦痛,一下又一下地啃噬着她的心。
早已是一片千疮百孔。
忽地,一阵蛮力自后方袭来,不过瞬间,怀中便空荡一片。
姜浼如被针扎一般猛地蹦起,看向那几个人的眼中布满惊恐和愤怒。
“馒头,还是白面儿的,好东西啊!”那两个地痞乞丐一脸兴奋地交头接耳着,目光里满是得意。
他们的身材高高壮壮,姜浼体型瘦小,自然不是其对手,顿时便有些气弱。
她又气又怕,声音都打着颤儿:“那是我的......还给我。”
“见者有份儿!我看见了就是我的!”那两人完全没有欺负弱小为耻的意识,说话更是一副无赖口气,“我说你一个人躲这儿干嘛来了,敢情有了好东西,竟是不记挂着咱们!”
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引燃了般,姜浼浑身发着抖,声音陡然拔高:“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是将门女,血液中流淌着与生俱来的尊严,岂能被这般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