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新经纪人,蔡晋同。”喻见顺便介绍。
几人客气两句坐上车,蔡晋同这张嘴又开始了:“喻见,你们家这颜值也太逆天了,看看你这妹妹和妹夫,随时都能出道啊!”
表妹坐在副驾,朝开车的丈夫说:“夸你帅呢!”
表妹夫笑了笑。
表妹又回头跟他们说:“对了,伤者已经醒了。”
“什么?这么快?!”蔡晋同惊讶。
“嗯,我看你们在飞机上,刚就没给你发微信。”表妹对喻见道。
喻见上车后没摘围巾也没摘帽,她戳了下毛茸茸,朝蔡晋同瞥了眼。
蔡晋同这时说:“谢天谢地,我真怕他醒不过来!”
喻见收回视线问:“他情况怎么样?”
表妹蹙眉:“外伤没什么事,就后脑勺有点擦破,包扎好就完了。”
“这么说是内伤?”蔡晋同问。
“也不是,”表妹道,“他失忆了,医生判断是逆行性失忆。”
蔡晋同目瞪口呆:“啊?”
喻见把毛茸茸戳开,露出双眼,像听到天方夜谭,毕竟失忆这种事只常出现在银幕里。“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问。
整件事说来也是飞来横祸。
喻父喻母经营着一家小饭店二十余年,饭店名气越做越响,上过新闻见过报,在本地也算家喻户晓,一直无风无浪,谁能料到今天下午饭店招牌突然掉落,差点砸中一个小孩,小孩恰巧被一名离店的食客所救,食客本人却被砸倒,当场昏迷不醒。
原本这也只是一桩不大不小的社会新闻,但因为喻见,这又成为一桩轰动的娱乐头条。
“他全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叫什么,有什么家人。”
车里暖气太足,喻见把围巾扯扯松,仍没打算摘。
表妹接着说:“手机也找不到了,估计是出事之后被谁捡走了,监控已经在查。就剩个钱包,幸好里面有身份证,知道他叫孟冬。”
蔡晋同:“孟东?孟子的孟,东南西北的东?”
表妹:“不是,是冬天的冬。”
喻见露出了鼻子,她手还扶在围巾上,时间似乎流走一秒,她问:“哪里人?”
“哦,身份证上不是本地的,是s省的。”
这种情况并不算什么好消息,相反,等媒体知晓,能做的文章会更多。表妹夫缓和车内气氛说:“还有个有意思的事,他刚一见到佳宝,就说好像在哪见过她。”
表妹回想起来,露出一点笑意:“我直播完才看到我老公给我发的微信,说他醒了,后来我赶到医院,本来他是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的,结果我一走近,他就直盯着我看,看得我都不自在了他才说好像在哪见过我。结果,是病房里的电视机正播着我们台。”
而她是卫视台晚间新闻的主持人。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时间太晚,去不了医院,一切都只能等待明天。
车子开到预定好的酒店,蔡晋同下车拿出行李,又敲了敲喻见的车窗。
喻见按下窗户。
“明天我去接你还是你来接我?”
“我八点过来。”喻见回。
人走了,车启动,喻见没再关窗。围巾一直戴着,她这会儿才打算摘,手一扯,竟然脱出一根毛线。
大约是之前扯松围巾时被羽绒衣拉链勾住了。
“哎——”表妹已经换到后座,她凑近帮手,“我来。”
表妹夫把车内灯打开给她们照明。
喻见垂眸盯着自己的围巾:“那个小孩怎么样?”
表妹说:“小孩没事。”
“他父母没提赔偿?”
“他爸妈都是饭店的常客,他妈妈还是我朋友,有机会介绍你认识。”围巾解救出来,表妹说,“回家让舅妈帮你钩一下就好了。”
车窗开得大,吹乱了喻见的长发,她掰着窗户开关,掰一下,松一下,车窗升得断断续续。经过凹凸不平的路段,车子颠簸,喻见没系安全带,后背落了空,她心底又突然腾起那种熟悉的感觉。
从起飞到落地,这次回程时长两个半钟头。几年间她到处飞,天南地北,每次落地她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差感。
并不是高处久呆后骤然坠地的那种落差,大约是,旅程后的终点,并不是她的终点的那种落差。
脚下始终落空,可又较真不出什么。
窗外似乎雾蒙蒙的,喻见终于将窗升到顶,一个呼吸间,玻璃变得朦胧。喻见抬手去擦,眼睛依旧像被遮了层轻纱。
是外面起雾了,晚上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