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叶明蓁神色自若地道:“顾夫人冤枉了岳家,此事不也已经解决了吗?说起来,要不是我去找太子,顾小姐我不会跟着我,更不会有后头那些事,还是我连累了岳夫人。如今已经解决了,我就万事无忧了。”
叶夫人不赞同地看着她。
到底是在外头,在马车上,她也不好质问。但是回到家中之后,叶夫人却是迫不及待地将叶明蓁拉住了。
“蓁儿,娘实在好奇你先前十六年是如何过的。前面十六年里,娘也没有陪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知道,你多说说,便让娘也多想想陪着你长大是什么样子。”
叶明蓁迟疑地道:“我是跟着老夫人长大……”
叶夫人眨了眨眼睛:“若是我记得没错,顾家的老夫人不是很早就去了?那会儿你的年纪应当也十分小才是。后来呢?你是如何过的?长宁侯府可有好好待你?”
叶明蓁闭了口。
她努力想了想,挑着几件事情说了,自然都是她记忆之中的好事。可叶夫人听完,却是满脸困惑。
“这些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叶夫人拣出来,一件一件的反驳:“你那会儿是侯府唯一的姑娘,自然是该有好先生教,寻常府中的姑娘,自然也都是尽可能的找好的先生,学识是人的底气,若是教的不好,岂不是出门在外丢了自己的脸?教的好了,那也是给整个家族争脸面,你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家中所有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你的。”
“丫鬟欺负到你头上,这本来就是丫鬟的错。几个丫鬟就敢对府中主子不敬,这是家中主母管教不力,非但是要责罚丫鬟,也应当是让主母反省才是。”
“你这说的桩桩件件,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若是没做到,反而还是侯府不对,怎么就成了他们的好了?”叶夫人很是困惑:“偌大一个长宁侯府,若是连一个先生都请不来,连几个丫鬟都管教不好,家中的姑娘衣食住行也没有保障,说出去还要让人笑话。”
长宁侯府就这么一个姑娘,先前还是当做嫡亲的姑娘养着,若唯一的姑娘都养不好,这丢的是长宁侯府的脸。
叶夫人追问:“你说你原先跟着老夫人住,后来呢?老夫人去的早,可有其他人管教过你?”
叶明蓁迟疑,道: “我年岁渐大,也应当自己住了……”
叶夫人动作一顿,轻柔地问:“老夫人去的时候,你才几岁?”
叶明蓁闭了口,一时不敢说了。
可她不说,叶夫人斜了丫鬟一眼,立刻有机灵的丫鬟上前一步,说了顾老夫人去世的年份,叶夫人掐指一算,不禁勃然大怒。
“她可真是好狠的心肠!”叶夫人怒道:“才四五岁的年纪,便不管你了?!”
“老夫人去后,顾夫人才接手家中事务,忙碌之中,多有疏忽。”
“蓁儿,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叶明蓁闭了口,不再说了。
只是在从前,她只是拿这些话来安慰自己。
她还在襁褓里时,就被老夫人抱到身边教养,在她印象之中,顾老夫人与顾夫人的关系是极其不好的,分明是当家主母,可老夫人对顾夫人却总是挑剔,没有一回是好脸色。还拦着二人见面,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母女一年到头却见不到几回,她的起居住行也皆由老夫人操办。
老夫人常常告诉她,让她万事千万不要学顾夫人,她年纪尚小,懵懵懂懂,起先应过,也不知是否那时伤了顾夫人的心。后来长大一些,知道黑白,想要亲近娘亲,可顾夫人对她态度却十分冷淡。
她隐约知道,在前面几年,顾夫人的日子是过得十分艰难的,只是她那会儿太小,也记不清太多,记得更多的是老夫人去了以后,顾夫人得了掌家权,一朝扬眉吐气,从前的事情就更没人提了。
叶明蓁说完,总结道:“也许是因为那时我伤了她的心,所以她才不喜欢我吧。”
叶夫人却不赞同。
顾老夫人去的早,才四五岁的孩子,若是用心教养,也能教养的好。更何况听叶明蓁说的,她独住之后,都是她一头热,顾夫人从来不予回应。都没有人拦着了,没有了芥蒂,顾夫人怎么狠心,迁怒也能迁怒这么久?
再说,蓁儿年幼时,即便做错了事,也全是听顾老夫人的话,所作所为都是由顾老夫人言传身教,若顾夫人明事理些,也该知道不该怪到她身上。一个刚学会走爬的孩子,还得强求她知道所有道理吗?
若顾夫人对待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叶夫人也不多说,可偏偏受苦的却是她的蓁儿。
顾思凝回府之后,可是半点委屈也没受过,瞧瞧顾夫人那模样,只恨不得当做眼珠子在疼!
亏顾夫人还口口声声说是没有亏待,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是让她衣食无忧罢了。他们这样的人家,难道缺这些金银吗?随手从指缝里漏出点好来,养个花花草草都比养女儿上心。
原先她还有些感激长宁侯府教养女儿,如今却是恨也无法恨得理直气壮。其中诸多阴差阳错巧合变故,说来说去,最可恶的还是偷走了她的孩儿的人。
若是她的蓁儿在她身边长大,哪里会遭受这么多磋磨。
叶夫人只能怜惜地把女儿拥入怀中:“我的蓁儿受苦了,日后娘定不让你吃这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