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宜婚嫁,姜羽向苏家下了聘,聘礼浩浩荡荡装了几十抬,从金银首饰到玉器把件儿,从桌椅家具到文玩古董,目不暇接。堂堂睢阳君,不能寒碜了。
婚期则定在年后开春以后。
然而,公孙克近来发现,自从国君准了这桩婚事以后,姜羽就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且一天胜过一天,始终闷闷不乐。这种心烦在下聘以后尤胜。
姜羽虽然不说,平日生活起居也与往常无异,但公孙克跟随他多年,哪会看不出来?
公孙克心里明镜似的,自家主子肯定又是在想那“白眼狼”戚然明了。公孙克其实不大明白戚然明有什么好想的,戚然明是长得不错,但苏喜也不比他差,况且男人有什么好的?
不过公孙克很有信心,苏喜是他千挑万选的人,漂亮,大方得体,温柔贤惠,有这样一个女子在旁,百炼钢都要化做绕指柔。现在姜羽想不开,等过完年,把人娶进门来以后,姜羽体会过温香软玉,指不定就忘了戚然明,踏踏实实跟苏喜过日子了。
只不过,公孙克的算盘打错了。
腊月廿三日,在下聘以后第五天,蓟城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从早到晚没停过,大雪压在窗外的梅树上,满满一枝头的雪越积越厚,最后梅树枝不堪重负,被压断了,残枝带着红梅便与积雪一齐,落了一地。
燕国靠北,冬天原本就比中原诸国更长更冷,今年天气更是异常地冷。房檐下结着的冰柱晶莹地反射着日光,太阳白晃晃地挂在灰蒙蒙的天空,却没有任何温度。
临近年关,百官都着急过年,可越是年关,政务便越多。处理不完的国事,姜羽就带回家来处理,冬天天黑得早,申时便已看不清了,姜羽书案前点了一盏灯。手拿着毛笔久了,手指都冻得僵硬了,写完最后一个字,姜羽放下笔,拿起纸来吹了吹,待墨迹干后,便放在一旁。
他朝手上呵了口热气,搓了搓手指。
“大人。”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何事?”姜羽问。
小厮道:“有人说要见你。”
有人?姜羽抬起头,看向门口,问道:“什么人,你不认得么?”
小厮道:“回大人,是个穿着布衣的平民,衣着单薄,肩上还落着雪,小的从未见过。”
“平民?”姜羽:“他没说自己叫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