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亭子似乎经过宫人打理了一下,不再蛛网遍布,杂草稍稍修剪过,灰尘也扫过,看起来有一点宫殿的样子了。但是依旧清冷寂寞,人迹罕至。
姬孟明穿着上次穿的斗篷,盖住了大半张脸,焦躁不安地坐在石凳上,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身旁依旧站着那个廖老太监。
不知道怎么地,姜羽莫名觉得这廖老太监好像比前几日见更老了,背佝偻着,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一副没几天好活的样子。不过,看到姜羽,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些笑容。
“睢阳君安好。”廖公公弯了弯腰,轻声道。
“廖公公不必多礼。”姜羽道,又朝姬孟明行礼,“殿下,多日不见,近来可安好?”
这一次,姬孟明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免了姜羽的礼。他坐在那里,取下斗篷的帽子,露出带着稚气的脸,微微抬起眼,看着姜羽道:“安好?睢阳君,你叫寡人如何安好?”
姜羽面不改色:“殿下此言何意?明日便是殿下十八岁生辰,殿下有何不好?”
“哼,”姬孟明冷笑一声,“那日暗杀石襄失败,你让寡人不要着急,你会尽快想出新的法子,趁石襄重伤要了他的命。寡人不着急,但石襄可不会轻易放过寡人!”
“殿下的意思是,这几日石襄来找殿下麻烦了?”姜羽略显诧异道。
“石襄会不会来找寡人麻烦,睢阳君还不清楚么?石襄那狗贼!”姬孟明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是羞辱又是气愤,“若有机会,寡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姜羽心道:石襄现在伤得床都下不了,难道还有那心思来骚扰姬孟明?厉害,厉害。
“殿下息怒,”姬孟明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和他接触这么多天以来,姜羽也算看清楚了,这人想效仿楚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本事一鸣惊人,“殿下,石贼之猖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殿下与他们周旋多年,想必比臣清楚。如今石襄才受重创,正是警惕心最强的时候,我曾派心腹去查探石府的情况,也根本进不去。”
“为今之计,只好静候良机,不能打草惊蛇,需得等石襄放松警惕,以为咱们已经放弃,再一击必中。”
姬孟明摆摆手:“那赵狄那儿的情况呢,如何了?”
“回殿下,赵狄那儿进展一切顺利,毒已经布置好。只不过,由于毒性发作需要时间,现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其实已经深入到赵狄骨髓里了,因此还请殿下稍安勿躁。”
姜羽的话,也不知道姬孟明信了没有,总之他沉默半晌,突然收起了刚才的急躁与傲慢,轻声说了句:“寡人一生,皆系于睢阳君一人身上,还请睢阳君不要辜负寡人的信任。”
一个暗地里能给他捅刀,表面上又跟他求救的人,姜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信的,混不在意地答应一声,回道:“姜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