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若是以往,姜羽定然会一口答应。可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以后,见惯了世态炎凉,见多了世道残酷,人心不古,姜羽便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硬。
硬到即使是此刻,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弯腰扶起老公公,轻声道:“若真有那一天,姜某有这个本事,姜某会的。”
姬孟明的人生不可谓不悲哀,却也说不上多悲哀。譬如姜羽现在这具身子的原主,就不比他好多少。再譬如戚然明,他曾经所经历的人生,更是比姬孟明还要无望。
可再无望的人生,也只能自己斩破黑暗,杀出一条血路来。到黑暗的尽头,或许有光。
翌日,晋侯姬孟明十八岁生辰。
十八岁对姜羽而言比较特别,因为在现代是十八岁成年。但对于古代男子,是二十岁成年,十八岁还是个未成年,虽然姬孟明孩子都几个月大了。
国君寿诞,自然要大肆操办,整个国都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装点,歌舞,膳食……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经过数百能工巧匠多日的打磨,打算在寿宴这一天悉数呈现出来。
虽然晋国已远不如当年,但在晋国人的心目中,晋国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诸侯国。所以他们的国君的寿宴,一定要隆重,要热闹,场面要大,毕竟曲沃人的奢靡已经延续了数十年。
这一日,姜羽才卯时便起,起身后便开始梳洗,以及穿衣——参加晋侯寿宴,穿的当然是礼服,礼服就是要隆重,隆重就是要繁琐,繁琐就是要一层裹一层,一层裹一层,然后再戴上各种各样他曾经都叫不出来名字的配饰。
穿个衣裳,便穿了小半个时辰。
接着还有头发,幸好姜羽不是女人,否则顶着好多斤重的头饰,他大概一秒钟都不想去参加劳什子寿宴了。
当然,戚然明也被姜羽早早地叫了起来,在这种隆重的场合,姜羽当然得带上戚然明,去看个热闹也好。
最近戚然明刻玉简直刻得疯魔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再刻,毁了不知道多少玉。姜羽偷偷摸摸看过,大致猜出来他想刻什么,便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待两人都梳洗罢,收拾停当,姜羽去隔壁叫上了钟离君,两人一起去往王宫的方向。
待抵达王宫门口时,姜羽和戚然明一同从马车上下来时,恰好曲沃的太阳出来了。
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暖洋洋的,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今日真是个好天气。”钟离君笑着说。
是个好天气,只不过,不是个好日子,姜羽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