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2 / 2)

“啊……是!”惊风闻言行了个军礼,急急走了进去,对着姜长史做出“请”的手势。

姜长史再度打量了一番面色郁结的丑将军和不以为然的卜醒,低低地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姜长史走了之后,二人连合渣都食不知味,丑将军将碗一推,说:“懒得吃了。”

卜醒同意道:“真是倒胃口。”

丑将军换了个话题:“知隐这次很厉害。巴东辎重接了之后,核点人数,立即就察觉到有异,送了信又来了建平城。若不是他,说不定我现在,就真成死人了。”

他琢磨着,问卜醒:“知隐这人,喜怒难形于色。你说说,该怎么赏他比较好?”

卜醒不以为然:“你多和他说几句话,那便是赏他了。”

“醉灵此话何解?”

卜醒自知失言,又想到方才姜长史意欲捅破的窗户纸,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知隐从戎,是因为崇拜前朝常将军。将军身殒,他还哭了好几天。”

常歌立即明了他言下之意,问道:“知隐……知道?”

卜醒点了点头:“定山也知道。”

常歌讶异道:“世子知不知道?”

卜醒深感无奈,说:“常将军啊常将军,你当我们图南世子是什么人……我要是真的莫名其妙捡个人回来,世子能立马封个将军么。”

常歌仍不死心:“那破军和贪狼总不知道吧,破军守着主公、贪狼守着世子,我和他们接触不多。”

卜醒闻言噗呲一笑,说:“破军贪狼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才来那阵子,他们还提防的紧,生怕你暗杀主公和世子呢。”

常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以……他来益州这三年,这主公世子带着五虎将,都一直在陪他演这个“我不知道你是谁”的戏码?

常歌无语道:“你们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你们知道。”

卜醒嘿嘿一笑:“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么。”

常歌立即追问道:“那杜相知不知道?惊风、如歌他们呢?”

卜醒回答:“杜相知道。一开始,赵家俩兄弟破军贪狼天天盯着你,就是杜相安排的。他比较谨慎。主公、世子倒是无所谓,惜才。你来了,那是求之不得。”

他又想了想,回答常歌道:“惊风如歌这些小辈应该不知道。朝堂上也就这么些人知道了。所以,以后你在军营里,想掩便掩,不想掩也无所谓。反正,咱们都是你的自己人。”

自己人。

常歌此前为大周朝出生入死之时,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自己人”。

卜醒将他带回来以后,虽然日日相对,但也极少有掏心掏肺说话的时候。他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所思所想一股脑儿告知常歌:“我、世子、主公,包括知隐定山和赵家那两兄弟,我们都不在乎你以前是谁,也不在乎你以前为谁打过益州。那都是在其位、谋其事,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你现在人在益州、心在益州,这才重要。”

常歌点了点头:“这三年,你我脾气相合、出生入死。我怎么想的,你知道。”

卜醒将他一拍,低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世子雄图霸业之心。我也知道你虽然能征善战,但俱是为了能以后不战而战。就像你之前说的,主公是益州主、世子也是益州主。所以只要你的心是益州心,忠于主公、还是忠于世子,那都无所谓。”

常歌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愧疚,他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话说回来。”卜醒话锋一转,“你那位山河先生,有没有搞头?能不能搞过来?”

“难。”常歌决绝地说。

卜醒装作有些诧异:“你俩……都那样了,还难哪?”

常歌闻言皱了眉头,立即反对道:“诶醉灵啊,你说话注意些,我俩哪样了啊。”

卜醒摸了摸下巴,满眼欢喜地打量着常歌,说:“啧啧……你自己知道。”

他将常歌肩膀一拍,柔声说道:“不过……其实这位山河先生出现,我还挺开心的。”

“为何?”常歌问道。

卜醒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剩下的合渣,说:“你以前啊,太狠、太暴戾,往那儿一戳,浑身都是邪气。”

他接着说:“自从你被派去刺杀这位山河先生之后,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人都开朗了。见到你开心啊,我也开心。”

常歌笑道:“你这人,别人开心,关你什么事儿,还傻呵呵的跟着开心。”

卜醒低声说:“我不怕告诉你。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真不关我事儿。只想着,能帮我打魏军就行,你活成什么鬼样子、缘何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不关心。后来啊……处着处着,我发现你这人啊,真过瘾,太过瘾了!这不,我现在就挂心你开心不开心了么。”

常歌见他掏心掏肺,不禁被带的也有些动容,说:“醉灵,你心如此,我心亦然。”

醉灵见状哈哈大笑,喊道:“惊风,上酒!我要同常将军,对酒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