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1 / 2)

大魏。

长安城。

益州军示威般地在新野城门楼挂起了司徒空的尸体,万箭穿心。南阳斥候拼尽万死终于自尸体上解下了恩恕剑,连夜送回长安。

司徒镜抱着这沾满血迹的恩恕剑,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地像一个寻常的老人。

司徒玄给四周候着的人打了手势,将他们尽数清出大殿之外。

“物彻。”魏王仍抱着恩恕剑,哑声问道,“你说,大父……做错了么。”

司徒玄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缓缓走近这位披着魏王外表的伤心的大父,搭上了他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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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景色绮丽,一汪蓝色玉带河谷横亘苍山之间。

远处,是成片壮丽的雪山之巅。

沿着山的一侧,凿出了不宽的道路,两匹骏马载着两人驰骋而去,马蹄疾疾,似乎对这滇南美景并无半点留恋。

一旁的一匹棕色宝骏渐渐地追不上左侧黑鬃骏马的速度,一个不小心失了前蹄。

常歌眼疾手快,迅速将棕色宝骏身上的军医抄起,丢在自己马背上。那棕色宝骏未来得及嘶鸣一声,便往悬崖之下坠去了。

常歌不敢怠慢拖延,看也未看那坠崖棕马一眼,一刻不停地奔赴目的地。军医在他马背上横伏着,颠簸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吭声。

“老哥哥,实在对不住,让你来一趟,还受这么多苦。”常歌见他难受,急忙说道。

这军医摆了摆手,艰难地吐出“救命要紧”四个字,当下昏了过去。

他们已不眠不休,接连奔驰两日两夜。自新野一路未停,直奔滇南。常歌只感觉饿的前胸贴后背、喉咙也好似有热火灼烧一般,全凭着一股子韧劲儿吊着。

三千余里路程。

常歌满脑满心全是那句“政病危”,已无暇顾及其它。

自从上次卜醒提到祝政去了滇南,他便一直隐隐挂心。祝政长处庙堂,并不知这滇南之地的险恶,而他则在平定交州之乱时,同滇颖王庄盈交过手。

巧笑怒骂、喜怒无常。

这是常歌对滇颖王的印象。

她虽然看起来只想一位普通的娇俏苗疆女子,杀伐狠辣毫不次于常歌。除此之外,一手好蛊毒更是出神入化。上次至滇南,她的噬心蛊让常歌亲手刮骨、方才解脱。

但愿……但愿不是碰上了滇颖王。

常歌这么想着,又急急地驭了黑鬃骏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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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

益州镇北军营。

世子刘图南掀了主帐帘便走了进来,只看到卜醒一个人坐在沙盘边端着一碗新野板面。他愣愣地望着忽然走进来的刘图南,呲溜将口边的一小截儿板面条吸了进去。

贪狼剑眉星目,跟在图南世子身后进了主帐,大眼一扫,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常歌呢?”刘图南直奔主题。

卜醒放下板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末将卜醒,见过图南世子。”

刘图南不耐烦地挥挥手:“少来这一套。醉灵,我问你,常歌人呢?”

“我……这……”卜醒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起。

刘图南怒踹了一旁的凳子,说:“说实话!”

“常歌接了密报,二话不说就往滇南去了。”卜醒立即老实答道。

刘图南闻言颇为震惊:“滇南?!那可是……三千多里地!”

卜醒点点头:“是。不过,已走了两日有余了,想想现下,应当到了吧。”

刘图南步步紧逼:“为谁而去?可是那个山河先生?”

卜醒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世子一眼,说:“世子您都知道,为难我干嘛呢……”

刘图南走至主帐沙盘前的军凳坐下,扫了一眼新野沙盘,夸赞道:“此次新野一役,打的漂亮。”

卜醒立刻堆满一脸讨好笑容,嬉皮笑脸道:“世子过奖、过奖。”

刘图南翻他一眼:“谁夸你了,谁的计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

卜醒颇有些委屈:“那我也参与了嘛,怎么一点功劳都没了。”

世子无语道:“你的功劳?日日在人家襄阳城门楼前,指着别人鼻子骂。”

卜醒笑道:“你还别说,挺解气的。上庸被偷袭那次,骂了这么些日子,我已然在心中原谅他们了。”

刘图南颇有些烦闷,叹了口气,接着问:“我此次来,料想你估计也知道原因。原本是想拿下新野之后叫常歌回上庸一趟的,没想到这小子溜的这么快,我接了消息立即来了,居然还没拿住。”

卜醒提醒:“他真要走,谁拿得住?”

刘图南拍腿叹了口气。

卜醒敛了嬉闹神色,严肃说:“世子,我愿以我项上人头担保,常歌此人绝无二心,请世子放心。”

“我并非怀疑常歌。”刘图南轻声说,“三年来,常歌待我益州如何,我刘图南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卜醒像是大松了一口气。

刘图南接着说道:“只是……不知为何,上次派他去刺杀荆州那位山河先生之后,心中总是惴惴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