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年过去了,纪征早已经把和苏星野的那段往事放下了,就像他曾经见过的一张张面孔一样,放在了心里某个积满灰尘的角落,不会轻易想起,但拿出来回忆的时候还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因为苏星野是他人生的一部分,就像他的朋友、导师、同学一样,参与过他的人生,所以他给他们留了个位置。
可以不想起,但不会忘记。
纪征说这些话的时候很释然,但苏星野却在追悔。
苏星野看着他捏在杯壁上的细长的手指,还记得他手上的温度一贯是冷淡的,但和他牵手时却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柔软......就在此时,苏星野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和纪征的问题不是任何人,而是他不信任纪征,纪征是一个何其坦诚且信守承诺的人,纪征说会忘掉那个人,就会忘掉那个人,纪征说会和他走到最后,就会和他走到最后。纪征对他的承若只有那一个,但是足以支撑着他们走过漫长的几十年。但是他却没有相信纪征做出的承诺,不相信纪征能说到做到。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纪征真的能忘记夏冰洋,和他走到最后。
直到现在,苏星野才对他说出真正的心里话:“我当时......太嫉妒他了,嫉妒到头脑发昏,才想在他面前宣示什么主权,现在想一想,真的太蠢了。”
苏星野声音哽咽,眼圈发红。
但是苏星野放不下的往事对纪征而言只有一句话:“都过去了。”
苏星野又抓住纪征的手,目光接近哀求地看着他:“纪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还喜欢你,我相信你对我也有感情,我们曾经那么好,难道你全都忘了吗?你送我的礼物我都留着,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们......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纪征看着他,没有回答。
苏星野的口吻愈加哀切,愈加狼狈:“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去国外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纪征没有等他说完,再次推开他的手,神色不再宽和:“对不起,都已经过去了。”
苏星野像一只朝灯火扑过去的飞蛾,而那簇火苗却在他靠近的同时熄灭了,他的眼神空茫了片刻,拼尽最后一点尊严道:“的确已经过去了,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你原谅我一次好吗?我真的已经知错了,就原谅我一次......就一次......”
纪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无法回答,拿起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温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苏星野冷冷道:“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很荒唐吗?”
纪征停住了,回头看他。
苏星野坐在原位,刚才狼狈地请求纪征再给他一个机会的苏星野已经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出现过。此时的苏星野面容冷酷,看不出情绪,只有微微发红的眼底透露出他的恼怒和羞惭。
他说:“你口口声声说你对我的认真的,但是为了他,你连一次原谅我的机会都不给我。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他可能早就忘了,或许他连你都忘了,你却还在耿耿于怀,难道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拒绝我,难道你不觉得你很荒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