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夏冰洋,孩子被纪芸的兄弟接走了,就是孩子的舅舅。孩子的舅舅给了他们一笔钱,从此和他们断了联络,并且要求他们不能把边小蕖的身世说出去。
这段往事并不需要深挖,只浅浅的埋在泥土下,但是夏冰洋却一直忽视到现在,因为他从未想过纪征的失踪竟然和纪芸以及纪芸的女儿有关,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另一部分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在此时变成了现实,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躲避下去。身为一名警察,他很清楚一个人失踪六年,不是为了躲避债务就是为了躲避仇杀,造成纪征失踪的原因显然不是这两种原因中的任何一种,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让一个人完全销声匿迹,只有死亡。
纪征死了?
当听到党灏这么说时,夏冰洋很愤怒,他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他想揍党灏一拳,质问他凭什么这么说,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因为他心里的愤怒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惘然和恐慌。他不想看到党灏,也不想听到党灏说任何话,他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然而他封闭自己的方式,只是沉默的发呆。
后来党灏说了什么,他没听进去,只觉得很吵,所以他离开了。他走出小冰的房间,没听到杨紫怡留他吃饭的声音,推开门下楼了。
党灏追出来,看到了他落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匆匆向杨紫怡打了个招呼,拿起夏冰洋的车钥匙出门了。
“小夏!”
他看到夏冰洋站在电梯间等电梯,于是朝夏冰洋喊了一声,但夏冰洋置若罔闻地走进电梯,电梯门随后关上。
党灏进了另一架电梯,在电梯里戴上帽子和口罩,等电梯降到一楼就连忙跑了出去,纵使他不知道夏冰洋和纪征的关系,他也看出夏冰洋现在的状态跟个游魂没两样。
他追到停车场,在夏冰洋那辆银色越野车的车旁看到了夏冰洋。夏冰洋蹲在地上,闭着眼,拧着眉,脸色煞白,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热汗,右手握拳死死抵着胸廓部位。
党灏跑过去扶住他肩膀:“你怎么了?”
他感觉到夏冰洋的肌肉紧绷着,体温很低。
夏冰洋身上一阵阵发冷,但心跳却一下强似一下,震的整个胸腔钝钝的疼......他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胃疼。”
党灏觉得夏冰洋不像是胃疼,他以前协助缉毒支队追捕过一伙持枪毒贩,缉毒支队的一名缉毒警被毒贩当胸开了一枪,子弹削进缉毒警的胸口九死一生的时候看起来都不敌夏冰洋现在难熬。
他打开车门,把夏冰洋塞到副驾驶,然后开着夏冰洋的车离开小区,开上公路,问:“去医院还是回家。”
夏冰洋歪在车门上,头抵着车窗玻璃,朝窗外看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