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田税不算多,可那脚钱却得一户一百文,还有那粮食也得在每石米中抽一二升二合上交到义仓。加上素日打理田地的开支,林林总总,村民忙活的半年也得去了四成,剩下六成准备撑完下半年。
不少人家都交完了,却仍有几户人家拖拖拉拉的一直没交,也得亏那安里正是个好脾气的,先帮忙垫着交了上去,否则那几户人家就得见官去了。
张婆婆家的田并不多,且兼顾着女户和下等户的优势,田税倒是比别人的少交了八成。
只是即便如此,邵茹也攒不下多少钱,因为婆婆身子不利索,她得请郎中给婆婆看病。
江晟安倒是要给她钱,可她拒不接受,毕竟他们更像是“野合”,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也不想白白受江晟安的恩惠,毕竟她看上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若是因为钱财而玷污了他们的这份纯粹的感情,那在她看来是无法接受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晟安其实一直都在暗地里接济张婆婆,她还以为那是张婆婆的积蓄。
张婆婆听江晟安的,没有把真相告知她,因为江晟安不想让她心有愧疚,又不希望她为了钱财这等身外之物而烦恼。在他看来,她就该这样阳光明媚、又坚定着自己的信念而活着。
邵茹揣着几陌准备去抓药,却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却是从许家那边传过来的。她想起这半年来许三总是从家中要钱,且没完没了,因为他在外欠了赌债。
这赌债就像个无底洞一般,无论许王氏母女怎么努力赚钱、变卖家当、向安里正和邻里借钱填补,都填不上这个洞。
邵茹同情和可怜许相如这个幼时的玩伴,只是她对许家的情况却无能为力。况且,她和许相如已经形同陌路了,因为许相如疏离了她。
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情分可说了,只有婆婆还记挂着许家,俩家才没有真的断绝往来。只是在婆婆抠出自己的药钱给许三拿去还债,却直到如今许三都仍旧不知悔改后,婆婆对许三算是彻底失望了,此番也没有再打算借钱给许家。
突然一阵尖叫声响起,邵茹心中一跳,快步走到那被围成好几圈的许家院子前。却见许王氏抱着头破血流、一动不动的许三疯了似得叫着。
追债的人神情凶狠:“晦气,这么不经打!哼,息钱就不用你们还了,还他欠下的四十二贯本钱就好了!”
“难道一条人命,就只值这么点钱吗?”许家的邻居七婶怒气冲冲地问。
邵茹仔细一听,大吃一惊,却是许三竟被这些要债的人打死了!
要债的人有恃无恐般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不上钱,被打死了也是他活该!可是我们不能做赔本买卖,这本钱必须得还上。还不上……我瞧着那小娘子还是值几个钱的,至于你这老娘儿们,也能凑合卖几个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