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娇娘三嫁 读读 3196 字 5天前

钱娇娘放下帘子,沉吟片刻,“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嫂子,您在里头可坐稳了?小弟给您当马夫,保管您一路颠都不颠儿一下。”甄昊热情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打断了她二人对话。

钱娇娘推开车门,果然见绿衣锦袍加身的甄昊毫不在乎地坐在外头,才接过马夫递给他的马鞭。钱娇娘道:“甄大人穿得这么好,赶车岂不糟蹋了?”

甄昊转头与钱娇娘一笑,那笑里无尽风流,“能为美人嫂子赶车,区区一件衣裳又算得了什么,也算是这衣服的造化了。”

钱娇娘勾唇道:“甄大人真会说话,我一听甄大人说话,心里就舒坦。”

“那是因小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嫂子叫小弟大人,小弟可着实担当不起,嫂子若不嫌弃,便叫小弟一声阿昊,那便是小弟今日最欢喜之事了。”

甄昊这张嘴真真如裹了蜜般,甜言蜜语张口即来,与邢慕铮可谓是天差地别,也不知这二人如何成了结拜兄弟。只是甄昊虽言语亲近,听来竟也不觉轻佻,反而叫人心生喜欢。拜他所赐,钱娇娘去甄府的一路全不无聊,笑着笑着便到了。

甄家在明琥州颇有名气,甄家世代做绸缎生意,拥有全明琥最大的绸缎庄子,甄家所出的上等绸缎,是直接送往织造局供给皇室所用,是为皇商。只是虽与皇字挂钩,富甲一方,但商人终究只是商人,是最低等的人。甄老爷想破了脑袋想叫甄家出个当官的,只可惜几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偏偏最小的庶出儿子甄昊不声不响地跑出去参了军,大伙都以为他死在了外头,谁知他竟衣锦还乡,不仅成了明琥水师的总兵,竟还曾是兵马大元帅邢慕铮麾下大将,与他互称兄弟!

第一百一十章

于是甄家最没出息的变成最有出息的,甄老爷想叫甄昊当家,甄昊却不干,自己分了家出来另立门户,只将自个儿老娘接了出来与他同住。甄老爷也只得迁就于他,领着五个儿子三个女婿在甄昊府中等候邢慕铮大驾光临。只是不想定西侯未等来,先等来了定西侯夫人。甄老爷忙与一干外男回避,叫甄昊生母刘氏领甄昊妻妾迎接。

钱娇娘下了马车,就看见跪了一地的女眷。其中六七个穿主子衣裳的。甄昊引母亲刘氏与妻宋氏见过钱娇娘,明琥向来出美人,宫中好几个后妃都出自明琥,甄母与宋氏都是典型的明琥美人,温驯文静,甚而有些怯生生的。至于其他妇人,全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竟都是甄昊的妾室。

钱娇娘想想甄昊那副面相,与他那张嘴,倒也不意外。

甄昊似天生对女子多情,对妻妾都温柔有加,看来他的后院颇为和睦。钱娇娘由甄昊母亲与妻妾们陪着入了后院,明琥宅院多秀丽,假山奇石比比皆是,院中还挖了一口小池,可惜深秋将近,只剩残荷。虽说明琥女子软言细语,但时时争先恐后讲话仍是聒噪,钱娇娘只道不是男人不知这多妻多妾的乐趣,她进了替她准备的屋子,揉揉额角,只道旅途劳顿,并不让甄昊妻妾相陪,稍作歇息后便让人让绣品出来绣清雅的裙子,她这两日在船上躺着无趣,一直在床上慢慢绣花。

不出须臾,邢慕铮交待的那一碗汤药便由宋氏亲自端来送到了钱娇娘面前,同时宋氏还带来了一副花开并蒂点翠头面,一对水头十足的碧玉镯子,还有一身烟云缎绣莲长裙,说是甄昊给钱娇娘赔礼的。钱娇娘与清雅将绣莲长裙仔细研琢磨一番,又夸讲一番,宋氏还以为钱娇娘中意这裙子,谁知一转头,钱娇娘把它整理好了,却说不收。

宋氏慌了,细声细语地问钱娇娘是否何处不满,钱娇娘道:“你说这是你们爷给我赔礼的,他又不曾得罪我,又哪里来赔罪之说?”

宋氏再劝无果,又不敢过多打扰,只能犹犹豫豫地告退了。待她走后,清雅道:“就是这般,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不要怕得罪人,定西侯夫人与定西侯一荣俱荣,见了公主后妃都不必怕。”

钱娇娘道:“我可不想见什么公主后妃。”

话说甄昊打点妥当,着急着向兄弟们打听内情,届时李清泉也已将船上行李都卸下来置于甄昊府中,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将邢慕铮中蛊一事粗略说了,甄昊这才知义兄不久前竟是九死一生。他细细想来冷汗涔涔,差一点他今日就不能与义兄相见了!

“便是说幸亏嫂子救了义兄,那冯语嫣不仅是给义兄喝下蛊酒之人,后来还谋害义兄企图全身而退?”

“正是如此。”

甄昊跳了起来,拳头在空中乱挥,“该死的贼妇!她人在何处,小爷要叫她好看!”

甄昊是最爱护女子的,他说这话是恨到极致了。

“早就让大帅杀了,这种女子还留着作甚?”阿大道。

“哎呀,那我给嫂子的赔礼着实太少了,你们也不早些与我讲,害我犯了大错!”甄昊一抚掌,嫂子果然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她就是第一等仙女嫂子!甄昊大跨步就要出去再备重礼,李清泉拉住他,“你急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快说快说!”甄昊催促。

于是李清泉又将圣旨要钱娇娘下堂一事与甄昊说了,甄昊听了走不动道儿了,桃花眼瞪得老圆,“你是说,嫂子现在应该不是嫂子,是义兄抗旨……”

“唉唉唉,说什么呢!”李清泉忙对甄昊鼓眼睛。

甄昊紧闭了嘴,背着手在厅堂中来回踱步。他怎么不知其中厉害?如今无数双眼睛盯着义兄,义兄不出差错,便是一人之下的定西侯,可是若他公然违抗圣旨,那些有心人就要作妖了。

“这……虽说嫂子有情有义,义兄要报恩也不必拘泥于此,若真心待人,是妻是妾又有何妨?便依从圣旨与嫂子和离了,再寻个理由将那男人打发了,将嫂子藏在府中为爱妾,再讨个贤惠的妻子来,姐妹和睦处之,岂不妙哉?横竖嫂子有长子傍身,往后义兄叫长子袭爵,嫂子也当荣华一世。”甄昊说道。

“你这也未尝不是个法子,”李清泉道,“可是咱们能想到的,大帅想不到么?大帅就是不愿意,执意要叫夫人为妻!”

“唉,义兄怎地糊涂了,这抗旨不遵的名头一扣下来,多少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想摘干净就更不容易了。不成,我得去与义兄说一说。这可不是儿戏,半点也不能马虎。”

王勇道:“大帅一旦决定的事儿,你我劝说有用么?况且夫人因这道圣旨气了个半死,趁大帅不在真跑去嫁人了,若是还要夫人为妾,她岂能愿意?”

“这……只要真心爱护,妻妾又有什么区别?宋氏虽是我妻,但我待我的后院妇人都是一视同仁,不曾偏袒于谁……解铃还须系铃人,嫂子既是通情达理之人,与她讲道理自是能成,不如我现在去找嫂子说说,叫她劝劝大帅。”甄昊道。

王勇拦住他,“你别着急着去,夫人可不是一般妇人,你若是得罪了她,不说大帅,她自个儿就能叫你遭了殃!”那田氏夫妇死得蹊跷,大帅后来又叫人将自个儿表弟表妹给杀了,这其中定有内情。想来那田氏夫妇,应是命丧夫人之手。想她之前不显山不露水,姨父姨妈叫得亲切,结果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宰了,最后还只字不与大帅提。这狠劲儿,与那会儿威胁蛊人如出一辙。王勇毫不怀疑,若蛊人不替大帅解蛊,夫人定会将她所说的付诸实现。

甄昊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一个妇人……叫我遭了殃?”

“这……也不无可能。”李清泉犹豫道。

一直坐在原处喝茶的阿大稳稳地放下茶杯,“我说你们都看上去像个聪明人,却怎么都傻里傻气的?”

王勇瞪他,“对,就你门清,脑门清!”他近来看他不顺眼,王铁牛擅闯内宅之事叫阿大给受了赏,夫人却以为是他告的密,一直对他没个好脸,王勇提心吊胆的,就怕夫人哪天不声不响也把他给宰了。

阿大嘿嘿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甄昊大步走到他面前,“你就别摸了,你说你聪明在哪儿?”

阿大不慌不忙地道:“你们说的劝这个劝那个,其实都是在帮倒忙。我就一句话也不劝,我知道我劝了也没用!”

“怎么就没用?义兄虽然有主意,但咱们多劝几句,他也是听的,况且这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我说没用,就是知道大帅不会听。你们这看了半天,还不知道大帅对夫人是何情意么?大帅不是为了报恩才非要夫人为妻,夫人也并非贪图侯爵夫人之位才非要大帅抗旨,全都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对,相反!大帅正是为了自己,才必须与圣旨作对。而夫人,则巴不得不要这侯夫人之位。所以你们要是想日子好过,就闭上嘴巴,千万别去拿这事儿触侯爷霉头。”

三个一窍不通的男儿面面相觑,半晌还没搞明白,王勇弱弱地虚心求教:“侯爷对夫人,究竟是什么情意?”

阿大大叹一声,大有对牛弹琴之意,“什么情意?要星星不摘月亮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