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判官 木苏里 1738 字 2天前

只是一滴血的功夫,他就比之前又老了一些,手指更加枯槁消瘦。

“疼么?忍一忍、忍一忍啊。”老人的嗓音缓慢而温和,一边抓住小男孩的手,一边安抚。

过了很久,小男孩才停歇下来,依然满脸死气。

老人坐了一会儿,像是走了远路,得稍稍缓一口气。

片刻后,他又伸出手,在小男孩唇边滴了第二滴血。

小男孩依然没有咽下去,再次猛烈挣扎起来,枯化的手指好几次堪堪擦过老人的头皮,稍慢一点,就能顺着头皮钉进去,但老人依然哄着:“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啊。”

不久之后,小男孩又陷落回被褥里,还是满身死气。

而老人却更老了。

他还是坐了一会儿,给小孩掖了被角,然后滴了第三滴血。

接着是第四滴。

第五滴。

……

闻时从没想过,自己会什么都不做,在一个笼里安静地站这么久。其实这个时候解笼是最好的,但他却莫名不想打断这个老人家。

他看着对方越来越老、越来越瘦削佝偻,忽然找到了一抹熟悉的感觉。

笼里的日夜依然轮转很快,并非常态的时间。

老人不知道挤下第多少滴血的时候,小男孩左心口的印记忽然有了一抹血色,像枯木逢春。

他还是挣扎,在老人一瞬间的愣神下,枯枝似的手指抓挠到了眼睛。

好在老人及时攥住,没让他再挠伤别的地方。

又过了许久,小男孩喉咙一动,咽下了那滴血。

枯树般的灰褐色从他身上慢慢褪去,手脚终于有了肉感,皮肤也不再青白泛灰。

老人性格应该是沉静的,还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日夜的努力慢慢化作一个结果。

他没有动,只有手在抖,不知是太过高兴还是太过诧异,也可能……是有点难过。上了年纪的人常常如此,高兴到了极致就会变得有些难过,毫无来由。

小男孩睁开眼的时候,目光依旧有些空洞,但也许是死过一次又咽了老人的血,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

总之,有了一丝丝人的气息。

他眨了眨眼睛,音调依然没有太大起伏,但第一句话叫的是:“爷爷。”

“哎。”老人掖了掖被子,缓声说:“爷爷在呢。”

“我为什么躺着不能动?”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像个新生的孩童,茫然地问着。

老人说:“生病了。”

“我的娃娃好像活了。”

“那是做了噩梦。”老人耐心地解释。

“我害怕。”小男孩说着,身侧的手指又痉挛似的攥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做点什么危险的事。

但是老人却捋平了他的手指,说:“害怕可以哭,可以跟爷爷说,我陪着你呢。”

“我眼睛有点疼。”小男孩眨了眨右眼。

那里有一道被他挣扎抓挠出来的血口。

“爷爷老啦,把你抱到床上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老人说着,打了热水的盆里捞出毛巾绞干,一点点给小男孩擦着脸。

闻时看了老人很久,看到他捞起袖子时,手肘有一道熟悉的烫伤。

他又把目光挪回小男孩身上。

看着小孩心口的印记变得更淡,近乎于无,看着他鼻尖的那抹香灰和血滴消退,多了一枚很小的痣,看着他眼角的挠伤很快结成疤。

……

跟夏樵一模一样。

衣柜的门被风又吹开了一些,露出娃娃瞪大的眼睛,白色的灯光照在玻璃珠上,像哭过一样。

“生病了你会不要我么?”小男孩问。

“不会。”老人说:“我跟你有缘,想看你长大。”

第12章 解笼

是了,这居然是沈桥的笼。

闻时想。

难怪夏樵说这栋房子眼熟,像小时候住过的那种。也难怪夏樵觉得,这里面发生过的种种,像小时候做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