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却听旁边义阳王轻咦了一声,说道:那是什么?
钟韶被挑起了好奇心,扭头一看,便见对面大军之中两辆囚车被推了出来,同行的还有另外一名使者。那使者在之前那位的尸体旁顿了顿脚步,就再次义无反顾的上前几步,站在了之前那使者原本站立的位置,仰头高喊:陛下有旨,还请颖阳大长公主出城一晤。
之前还有劝降之语,这会儿对诸王却是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了。这般的态度,再次引得诸王侧目,只是这一回他们看向大长公主的目光中便是带上了几分狐疑——要知道,这城内二十多万大军可是他们四王带来的,而大长公主只有一百亲兵,景元帝缘何对她更为看重?!
不过对于诸王的反应钟韶是无暇再去理会了,因为她看到了对方阵前那两辆囚车被打开了,就停在了那个喊话的使者身后。
钟韶的眼力向来不错,更何况原本就是熟悉入骨的人……她一眼认出囚车里的人,先是不可置信般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便是猛的上前两步,双手扒在了城墙上,脑袋差点儿从瞭望口探出去。
这般的反应显然引得众人侧目,今日跟在福王身边的萧文萱便是问道:怎么了?!
城楼下的使者还在喊着:陛下有旨,还请颖阳大长公主出城一晤。
钟韶再回头时,眼睛都红了,嘴唇也有些发颤,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她没有理会问话的萧文萱,冲着大长公主便喊道:阿娘,是阿墨,是阿墨,还有我娘……
一听这话,素来镇定的大长公主终于变色,她跟着紧走两步,到了瞭望口边往下看。
如此动作的不止是大长公主一人,城头上的诸人闻言也都凑到瞭望口边往下看。尤其是福王一家子,脸色也都带着急切,因为走之前苏墨和贵太妃是留在福王府里的,若是她们二人真被擒到了阵前,那沔州如今是什么境况,福王府又是什么境况?王妃和世子可都还留在那里呢!
颍川王他们是不认识苏墨和贵太妃的,因此凑上去也不过是看个热闹,福王等人和苏墨她们也不熟悉,远远看着不敢确认。只有大长公主凑到瞭望口一看,脸色便是倏地一变,一双手随即握得死紧。
显然,钟韶没有认错,城楼下那被推到阵前的两人,真的是苏墨和贵太妃!
陛下有旨,还请颖阳大长公主出城一晤。城外使者高喊的声音依旧响亮,聒噪得让人心烦,同时也让人意识到了其中隐含的威胁。
在场的没有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和贵太妃是盟友,更没有人不知道大长公主只有苏墨一个女儿。不说大长公主和贵太妃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女子心肠总是柔软,又是做母亲的,哪里能舍得下孩子?
因此片刻的沉默过后,大长公主说出我出城去这句话时,谁也没觉得意外。
钟韶下意识的抓住了大长公主,但那一句不能去却似乎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一边是大长公主,一边是苏墨和贵太妃,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索性,根本不用钟韶抉择,一旁的颍川王便已是黑着脸开了口:此时打开城门无异于放敌军入城,如何可行?!他说着,便是又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箭,显然是打算再次将使者射杀于城下。
钟韶见状哪里还顾得上拉大长公主,大惊失色的同时忙上前阻拦道:不可!
颍川王却哪里会理会钟韶?别说钟韶了,他仗着手中兵马,对大长公主都是不假辞色。于是手中弓弦毫不留情的一松,又一支箭矢呼啸而出,城下的高喊也就戛然而止了。
钟韶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偏旁边颍川王还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岂可为这小小私情拖累?颖阳,若是你无法抉择,不若便由我来帮帮你吧。
说着这话,他的手又探向了箭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长公主目光一厉,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萧宏,你若敢动她们分毫,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颍川王取箭的手一顿,心头瞬间恼怒,却又莫名为大长公主的气势所慑。他忘了自己在城中有数万大军在手,而对方手下只有亲兵一百,收回手的同时冷笑两声:好好好,我不动,我就看着她们如何死在乱军之中!
两人争执不过片刻,旁边的福王便是脸色难看的开了口:别吵了,萧乾过来了,且看他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