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十一郎脸一黑。
他一时间也没想太多,只是想起了自家表舅说的那句“先天运势不好”。莫非那道士也会有观运的秘法?
而他之所以没想太多,是因为那道修已经不见影子了。彼此的方向完全不一样,而且对方沿着官道走,速度快了点,却也依然是光明正大,没有半点逃犯的感觉。萍水相逢的话,就算是被刺了一句,也没必要追究太多。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是,以他现在身上的东西,除非是被拉进秘境之类的地方,否则,就凭身为嫡脉的父母留给他,他现在带在身上的全部身家,想要找他麻烦,至少也得是文胆级别以上才行。而且别想在短时间内搞定他。现在中云道也称得上是各种紧张。只要撑住一点时间,中云道的道台,难道能察觉不到文胆级别的战斗?
这一点是原十一郎最大的底气了。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赶路的缘故,他们都是半夜之后才稍微休息,而且地方都在荒山野岭。遇到了那个道士的第一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因为那道士的风姿,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结果这天晚上半点事情没发生。
第二天的时候,就大致觉得安稳了。
这一天,按照约定,水馨、小白和一个真正的护卫守夜。护卫叫做原束,是两个护卫里性格比较沉稳的那个。而且相当的沉默寡言。
水馨和这位也没什么好聊的,象征性的吃过了一日分量的辟谷丹,就靠在了小白身上,给它梳理毛发。
原束倒是十分忠于职守,人虽然没有起身,但注意力应该不算的在扫视周围。
饶是如此,当一个仙气飘飘,步履轻盈,容貌清俊的道士,坐到了火堆边上的时候,原束却显然没有提前发现!
水馨自然是提前发现了的。
就连小白,因为属性的问题,也发现了。
不过,前者没声张,后者则被安抚下去,闭目小憩,两个都没表现出来。也就是水馨注意到了这个道士之后,身子坐正,目光警惕了一些。
原束则整个人都弹起来了。
不过,看看原十一郎显然暗藏杀机的营帐——说起来原十一郎在这路上始终没有和甄婉秋同营帐过,得说不管他有没有怀疑甄婉秋,该有的警惕还是很到位的——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立刻大喊。
只是警惕的道,“道长来此何意?”
“蹭个火,落个歇脚的地方,可欢迎啊?”道士道。
水馨摇摇头,嗤笑一声,“我在明国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洒脱自如的道修。”
倒是扭头看了水馨一眼,“多谢夸奖。”
“不是夸奖。”水馨直白的道,“我是在问,道长是从南方来的么?”
道士也不尴尬,哈哈一笑,“生于北地,长于北地,还不曾见过天脊之南是何等模样!”
水馨这下是真的觉得奇妙了。
这道士那洒脱的气质,似乎并非是演绎,而是真实。
问题是,以北方对道修的态度,怎么能培养出洒脱的性格来呢?这心得粗壮到什么地步啊!当初在定海城看见的道修,在曲城看见的道修玄修,都始终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一看就是登不了顶的那种。
就算是天脊之南,修仙界的所在,似乎也只有大门派的核心弟子,那些天之骄子,才能养出这样的洒脱。对普通修士来说,修炼的压力太大了。想要谋到足够的资源,绝对需要耗费相当的精力。
“那可真是稀奇。”水馨实诚的说,“道长之前明明是南下的,是南下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么?”
“自然。”道士道。
从袖子之中,摸出了一个葫芦来,拔起塞子,一份馥郁的酒香就蔓延了开来,他对着喝了一口,“也该歇歇了。”
听着水馨和这道士聊起天来,加上也确实是没有在这个道士的身上察觉到杀意。
原束渐渐的放松下来。
但是,没有原十一郎的嘱咐,原束自觉自己没法那么心大的坐回火堆旁边——虽说和道修放对,近距离本来应该是剑修的优势。
不过,号称要歇歇的道士,在喝了两口酒之后,忽然转头对原束道,“你家主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运势很糟?”
原束脸一僵。
水馨瞪了瞪眼。
“道长会观运之法?”水馨奇怪的问。
——会观运之法的话,看到她是什么样的?但话说回来,观运什么的不是很影响修为寿命吗?真有金丹真人会去学这个?
“不会。”道士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怎么知道原郎君运势糟糕呢?”
道士呵呵的笑了声,“当然是别人告诉我的。”
任何人都没有刻意这样声音。而设立在路边的营帐,也同样不敢隔绝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里,自然而然的,他们的谈话声,早就将营帐里的人都叫醒了。只是之前不知道这道士的用意,都没吭声罢了。
但这倒是说到这个地步……
谁都知道不对了!
原束的表情,早就再次警惕起来。原十一郎也终于没忍住,掀开了营帐,大步走出,“我倒不知道,还有人那么关心我的运势。”
水馨也听出不对来了。
看来,原十一郎当真是运势不佳。而这个道士,真是冲着原十一郎来的。若非如此,他一个道修,又怎么会知道这种秘闻,还恰好能碰上原十一郎?
“不用紧张。”道士摆摆手,“就你带着的那身乌龟壳,也没想着动手。不划算啊!不过,本道人还是要奉劝一句,凡事适可而止的好。沉浸在过去,只会让自身的运势,进一步下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