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跪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好半天都爬不起来,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气海中的金丹出现了一条裂缝。
凡人的躯壳,到底是弱了一些。
“哐当”轻响,一把短小泛着寒光的匕首丢到他面前。
薛息痕将小徒弟抱回木屋内后又出来了,他缓缓蹲下身,手里拿着一个椰子壳碗。
“心脉精血,自己动手罢。”
他冷漠的说着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无比厌恶。
蔺沉渊咽下喉咙里那口血,再挣扎着直起身与他平视,幽幽道:“你觉得我死了,你便能取而代之?”
阴霾在须臾之间布满薛息痕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他一眨不眨与蔺沉渊对视,漆黑的眼眸中半分惧意都没有,“你应该快些去死,免得……祸及锦儿!”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说罢用匕首划破蔺沉渊的手腕,无需他出手,便从他心头取出了心脉精血。
“……”
……
这里很冷,手指头冻到发麻,这里也很黑,黑到一丝亮光都无。
浓稠的黑,粘稠的冷。
在大海最深处。
锦悦闭着眼,听到了一个孤独又凄凉的声音,寂寥悠远,在这一片空旷的海域不断回响着。
万籁俱寂,天地间唯有这个声音在回荡。
是……鲸的声音?
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头顶游过去,身体破开海水发出细微的声响,它缓慢游动着,悲鸣声渐渐传遍大海每一处角落。
这个叫声太过悲伤,锦悦听着,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攥住,令人窒息的尖锐疼痛感从心头扩散到四肢百骸。
身体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软绵绵往下坠,沉入漆黑冰冷的深海之中。
她有些惊恐,试着挥动手挣扎,结果还真有人握住她求救的手。
“锦儿?”
来人将她拉出水面,她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锦悦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好躺在木屋内,并非置身什么冰冷黑暗的深海中。
“小薛?”
她稳定一下心神,抬眼看到一脸紧张的薛息痕,扭头看四周,见蔺沉渊安然无恙地坐在桌边才彻底放下心来。
“师父,你没事吧?”
她记起来了,失去意识前,天上降下了天雷,那是她的劫数,蔺沉渊为帮她渡劫挨了好几记天雷,肯定受伤了。
“师父……”
“无妨。”他打断她,神色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淡淡出声道:“我无碍,你躺着,不要起身。”
“……师父?”
她挨一记天雷便虚弱成这个样子,他挨了那么多,怎会无碍?
“师父你不要硬撑,不舒服要说出来,你不说,弟子反而更担心你。”
不亲自查看,她无法真的安心。
蔺沉渊皱眉:“你忘了要听我的话吗?”
锦悦努力撑起身,“我要师父放我出去,让我自己渡劫,师父为何不听我的话?”
“凌息君修为深厚,一点天雷并无大碍。倒是师、师父你刚渡完劫,身子还很虚弱,必须躺着休息。”
说这话的是薛息痕,他说完将她按回床上躺着,不让她起来。
锦悦还看着蔺沉渊那边,他已闭上眼,“你休息吧,我要入定造秘境。”
“秘境?”
什么秘境?
他受了那么多天雷,真的没事吗?
锦悦忧心忡忡地注视着蔺沉渊。
薛息痕趁她没留意,伸手给她掖了掖头发,柔声安抚道:“师父,秘境可不是人人都能打造的,凌息君既还能打造秘境,说明他确实没什么事。师父不如好好休息,待休息好了,若凌息君真有不适,届时师父再帮他也不晚。”
“……”
薛息痕说的有点道理,她现在这么虚弱,灵力全无,就算勉强起来到蔺沉渊身边也帮不了他什么,不如一起入定,调息之余可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先养好自个儿的身子,再去帮他。
……
翌日,她好多了,已能自行坐起来盘腿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