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虽为一介商户,在金陵看似是无权势倚仗。不过,傅世安身边得力的人还是不少的。至少,只要他发一句话,不让朱锦帆闯进来,朱锦帆便就闯不进来。
偏朱锦帆身份尊贵好面子,若是傅世安愿意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甚至捧一捧他臭脚,这事也就算能过得去。但傅世安偏没有。
不但没有,还反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这就让他很没面子了。
带着他敦王府的人堵在傅宅门口,动静闹得很大。他倒是也不笨,知道以权欺民不光彩,所以,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傅世安离开福满楼之前踹了玉蓉一脚,朱锦帆便打着为自己相好的打抱不平的借口,打在傅宅门口不肯走。若傅世安不出来,他大有要把他弄死的架势。
很快,此事惊动了官府,府尹派人过来探问情况。
如今的金陵府府尹,乃是京城权贵徐侯府的徐三爷。都说权权相护,谁知道这徐三爷会不会暗中偏帮敦王府的小王爷。
唤雪听雨二人到底怕主子担心,故而三缄其口,不肯说。
可她们越是不说,潘娆就越是觉得大事不好,于是也发起脾气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瞒着我。”潘娆也是有几分小性子在的,何况此番也的确是担心傅公子安危。
方才低着声音说话不觉得,刚刚破口一喊,不但破了音,嗓子也跟含了辣椒似的,又辣又疼。
她也不知道为何,经过昨晚一遭后,如今越发敏感爱哭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本来以她从前温柔的性子,其实是可以好好问话的。可这会子,却发了脾气。
唤雪听雨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发这么大脾气,一时有些懵,忙跪了下来。
这个时候,潘娆也不再抱什么侥幸心理了。她知道,傅公子肯定是出事了。
“你们说吧,是不是三爷被敦王府的人带走了?”她尽量平静问。
唤雪:“不是被敦王府人带走了,是金陵府衙门的人。”既然开了口,便又把主子不知道的一并详细说了,最后道,“如今的府尹,乃是京中徐侯府的徐三爷。奴婢之前在徐家做过一段时间奴婢,虽没见过这徐三爷,但听说,这徐三爷最是秉公之人,想来,不会偏袒敦王府。”
听雨反驳:“敦王府爵位可在徐侯府之上,这小王爷什么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闹起来,岂是一个侯门公子的府尹大人压得了的?”
唤雪没说话。
潘娆也一时沉默住,不过,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忙说:“唤雪,你帮我梳洗,听雨,你去请大奶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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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出了事,大房那边也很着急。
桂氏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找潘娆,潘娆的人就去请桂氏了。
傅家阖府其实如今都靠傅世安存活,若三房倒了,他们其他两房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何况,兄弟夫妻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正好琢磨着要去寻你家奶奶呢。”桂氏急切的应一句,就跟着听雨过去了。
潘娆已经梳洗穿戴好,又让丫鬟奉了温水来,她喝了几大杯,这才勉强觉得嗓子好受些。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早饭自然也没心情再吃。等到桂氏来了后,潘娆直接问:“记得那日大嫂与我说过,是不是敦王府里的老太妃很是喜欢我的绣品,曾打听过我?”
“正是。”桂氏和潘娆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敦王老太妃这般看中弟妹的绣品,若是弟妹以眷娘的身份去敦王府拜见,想来今日一劫,就能历过去了。
放眼整个金陵城,如今能压得住敦小王爷的,可不就只有敦王太妃一人吗?
“那嫂子可愿陪我走一趟敦王府?”潘娆既做了决定,自然希望此事可以尽快解决。
桂氏道:“我自当要随你一道过去的。”
潘娆说:“我去给母亲请个安,然后就去。府上发生这么大事情,想来母亲也跟着担忧。若有这样的机会,告诉了她,也好叫她暂且宽一宽心。”
府上发生的事,潘夫人自然都知道。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她总觉得,她这个姑爷,能力手腕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高,他信任他能凭一己之力解决此事。
何况,敦王太妃她还算熟识的,老人家宽厚仁慈,断不会由着自己孙儿胡来。
不过,难得女儿能对姑爷这般上心。就让她去为姑爷做点事,也算是可以增进一下夫妻二人的感情。
所以,潘夫人同意了。
“顺便你替我给太妃带个好,就说,为娘如今罪臣之妻的身份,不便亲自拜访,请她老人家见谅。”
母亲说的,潘娆自一一都应下。
敦王太妃早知道潘家母女两个就在金陵城,且都在傅宅。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如今闻名金陵城的顶级绣娘眷娘,竟会是这潘家的丫头。
不免也在心中感慨,曾经名动京城惊艳了多少勋贵子弟的潘家娘子,一朝家败,竟也沦落到要靠手艺为生的地步了。
是个人都爱美人,不论男女,所以如今老太妃瞧见潘娆,难免要惋惜一阵。
若不是那潘相受楚王兵变的连累,这潘家姑娘怕是已经和谢隽那孩子做了夫妻。
“你如今过得可好?”太妃老人家握着潘娆手,细细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杏眼含春,双颊粉嫩,便就能看出来,怕是过得还算不错。
如此,她倒是不知道该继续惋惜她和谢隽那段缘,还是替她高兴如今这段缘了。
潘娆十分恭敬:“多谢太妃娘娘关爱,民妇如今很好。”又说,“娘如今也在金陵,只是娘说,她如今乃是罪臣之妻,怕不便前来拜见娘娘您,故而托民妇向娘娘您请罪。”
太妃素知那潘家夫人性子,知她从不是那等爱攀附权贵之人。如今潘家败落,若她再这么积极的往皇室权贵跟前凑,怕总得被人说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