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母吃了药,林宁这才得空询问太医贾母的情况,毫不意外不过得了几句“无能为力”“国公爷请准备后事吧”“节哀”等词。
林宁十分伤心地让人好生送了太医出门,看着贾母一阵唏嘘。当日被褫夺诰命,还糟了那也的训斥,贾母便中风晕了过去。虽则保住了性命,却只能躺在床上,吃饭撒尿都得别人伺候,甚至连话都说不太利落了。
这样的日子,死或许对她来说是个解脱吧?尤其贾政那么好面子的酸儒,当年颜面尽失,出个门人人喊打,名声尽毁,没两年就抑郁而终。贾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病就更重了。
“啊!啊……”
贾母口中发出字词不清的音。林宁好声好气地问道:“母亲可是想问玉儿?”
贾母说不出话来,只能眨了眨眼。
“母亲放心,玉儿是好孩子,她会来的。只是之前并不知道母亲突然病重,和郡王带了玉儿去温泉庄子上玩去了。我已经派人去知会。不过赶回来恐怕要些时间。”
说到这里,林宁也不得不感叹,不知道是不是缘分,这辈子黛玉终究还是同和郡王在一起了。二人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贾母又问道:“宝……宝……”
这问的自然是贾宝玉了。史家本有两侯,史鼐死后,皇家并没有将原本的爵位还给史家宗族。因为史鼒没有儿子,只得史湘云一个女儿。似乎是有意削弱史家的爵位。皇上作为补偿似得给了史湘云一个乡君。这侯爵自然也就没有了。侯爵是可以子嗣继承的。而乡君不能。何况史湘云还是个终究要外嫁的女子。这门生意做得可真是高啊。
当年的事情闹出来后,薛家自然也知道了王氏一脚踏两条船,压根没把对他们家的承诺放在心上,尤其林宁将王氏和贾母的那些言论告诉了薛家,薛家自然不肯就这么被王氏耍了。薛姨妈顾着面子,薛宝钗是女子不好胡来。薛蟠却顾不得这么多,拿着借据到贾政和王氏门前闹了一天一夜,逼着她们还钱。可那些钱早就送去宫里帮贾元春大点了,只望贾元春能从冷宫出来复宠。可惜复宠无望,人财两空。
薛家闹得人尽皆知,贾政一病不起。小史氏帮着变卖了王氏的嫁妆凑够了钱还给了薛家。自此同薛家老死不相往来。
王氏看到薛家没了,黛玉这边更无可能,便盯上了同样有了乡君封号的史湘云。贾宝玉经历了家庭的诸多变故,浑浑噩噩中一次出门丢了玉。王氏依照原著的法子骗他去了史湘云。宝玉本对史湘云也有些情分,也安定了一段日子。谁料黛玉出嫁,内务府督办的婚事,嫁得还是皇家,十里红妆。宝玉瞧见后,突然就发了狂,疯疯癫癫地跑了,自此杳无音讯。
这恐怕是贾母临死都无法放心的事。林宁心里自然清楚。
“老太太不必担心,宝玉找到了。”
贾母心神一震,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住林宁的手腕,“他……他……”
林宁一笑,“老太太可知道,宝玉出家了。”
贾母听闻之后,瞪大了眼珠子,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林宁忙招手让鸳鸯取了粒续命的药丸来用温水化开给贾母吃了。这才缓缓又道:“老太太也不必这么着急。二房现在是什么模样你也清楚,与其留下来让人说道。不如放了他出去。出家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外头没人知道他是谁,他父亲是谁,他母亲是谁,更加不会知道他母亲做的这些事。他也乐得清静。再说,宝玉对玉儿那模样,老太太也是知道的。都说和郡王为人温和有礼,正合了他的封号。可若是宝玉在京里,只需他说出点什么来,牵扯到玉儿,你试试看他还能不能温和下去。”
贾母身子一颤,手哆哆嗦嗦地,落下泪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揪着林宁的衣服,眼珠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林宁但觉好笑,“老太太若是担心你去了之后,我会对付二房那大可不必了。我若要对付,这十年来早对付了。莫非老太太以为,就算你活着,你还能保得住他们吗?既然这十年我都不曾出手,那么就不会出手。我是只管自己的人。这些年来我过得快活,没人来给我气受,我也不会去管别人的好坏。何况如今的二房也就小史氏和瑾哥儿撑着。我和他们没什么仇怨。他们也不会来招惹我。”
贾母瞪着眼珠子看了林宁良久,这才慢慢地一点点放开林宁。
也好!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但贾瑾好歹也是嫡子。终究也是贾政的血脉。珠儿没了,宝玉出家,政儿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了。不,还有湘云肚子里的孩子。但愿……但愿是个男孩。
这么想着,贾母闭上了眼睛。
鸳鸯上前探了探鼻息,颓然摊在地上。一时间荣国府上下哀声一片。
老太太去了!
第49章 不负责任的番外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这是文人眼中的江南。而真实的江南也确实如此。
三月的江南,水碧似染,舟船如梭。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绿柳红桃。茶烟氤氲。弦索弹唱。
西湖畔,茶肆中,传来朗朗笑声。几个生意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话题间从各地特色买卖说到了风俗趣闻。
有一刚从京中过来的富商,正说着京里的事。
“京城男风盛行。我出京之前还听说,北静王水溶带了个戏子回府。要说那戏子,我还见过。京城近两年的名角。人人都说,能和当年的小凤仙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