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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眉梢点花灯 沉筱之 2676 字 20小时前

眼下听昶儿这话的意思,竟是要撇开昉儿下毒的事不提,只提忠勇侯之冤?

如果撇开下毒的事,那么就把他身为帝王,包庇皇子的事实一应撇去了。

昭元帝有些意外,目光不由自主停驻在程昶身上。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只知道胡作非为的侄子变得如此明事理,懂进退,识人心了呢?

下毒一事,说到底,是昭元帝、故太子、郓王父子三人的家事,若摊开来摆到明面上讲,只会让天家难堪,虽能至郓王死地,可此一步太险,他未必走得下去。

于是他选择退一步,把昭元帝从这桩龌龊事里撇开,只提郓王,只提忠勇侯。

但他退的这一步,并不是全然的让步,细想想,他是以退为进,他在告诉昭元帝,倘不将这两名证人立刻请到殿上,那么他还有后招,因为他可以选择撕破脸,拿郓王给故太子下毒的呈辞,借满堂朝臣之怒,把这二人请上来作证。

方至此时,昭元帝才反应过来。

原来程昶是故意的,他故意把他的殿前司引去明隐寺,故意拖到开朝第二日的廷议时分回来,故意闯的廷议。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他种种行踪尽现于人前,让人推不得,躲不得,藏不得,拖不得,直面他的一切质问。

他身为亲王之子,这一年以来屡招伏杀。而他身为帝王,却不愿为他做主。

无法诉诸于法,诉诸于正义,所以,他要自己还自己公道。

罢了,昭元帝心想,当年昉儿竟敢下毒去害太子,这桩事,是他做错了。当年云舒广死得冤枉,塞北的万余将士也死得冤枉,昶儿拿捏住这个,要问昉儿的罪,且算因果报应吧。

昭元帝道:“那便将这两名证人,传到殿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程旸

陵王——程暄

郓王——程昉

小皇子的名讳不重要,除此之外,同一辈的近亲还有咱们的男主程昶。

以及一个流落在外的,昭元帝给他取的名是程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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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又双更失败了,对自己的g感到绝望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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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章

不多时, 殿前司的禁卫便将明隐寺两名侍婢带到了。

程昶问:“据你二人之言,当年故太子急病而亡, 乃是因为听到郓王私自调用发往塞北的屯粮所致, 可对?”

当年关押进明隐寺的东宫侍从不少,大都非死即疯, 这二人被囚禁数年,依然头脑清醒,说明是极机警的。

太子程旸当年分明被郓王投了毒, 但三公子的问话,却略去投毒一事不提,说明他不想在金銮殿上掀天家的底,不愿让昭元帝难堪,这二人立刻领会到了程昶的深意, 也把郓王投毒的部分略去, 只道:“回禀陛下, 回三公子,故太子薨逝前,奴婢二人伺候在他身边, 当时郓王殿下过来为故太子殿下送药,奴婢二人退去殿外, 确实听见故太子殿下因郓王调用了忠勇侯的屯粮, 怒斥郓王。”

此言出,满殿哗然。

郓王急道:“父皇,这、这二人必是与明婴串通, 一同来陷害儿臣的——”

此前为郓王说话的吏部侍郎也道:“陛下,这二人虽然曾经侍奉于故太子殿下身侧,但他们被关押数年,谁知他们是不是为了离开明隐寺信口胡诌?昨日三公子已提前见过这二人,又有谁能证明他们没有暗中勾连?”

程昶道:“陛下,昨日并非只有臣见过这两名侍婢,臣问话的时候,皇城司的卫大人、忠勇侯府的云校尉也在场,他二人都可以证明这两名侍婢所言属实。眼下他们二人就候在偏殿,陛下可宣他们入金銮殿对峙。”

昭元帝颔首。

不稍片刻,卫玠与云浠便由内侍引着入殿了。

卫玠品级虽高,但他与宣稚一样,乃禁卫指挥使,平日里除了帮昭元帝办私事,就是负责宫禁守卫,像这样的廷议,他一个月来一回都嫌多。

卫玠本是一万个不愿意搅合进这事端里来的,奈何他这回被程昶坑得死死的,昭元帝问话,他只能同云浠一起如实作答。

吏部侍郎在一旁听罢,觉得无可辩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讥诮道:“好,就算这两名侍婢所言非虚,当年郓王前去淮北赈灾,所调用的官粮里不慎混入了屯粮,云校尉身为忠勇侯之后,在忠勇侯牺牲后,难道不曾怀疑过乃父的死因吗?六年前满朝大员质疑忠勇侯‘贪功冒进’,你不出来为乃父伸冤,而今六年过去,你忽然站出来说你父亲忠勇侯是冤枉的,你如何取信于众,如何取信于陛下?”

他这话说出来,其实已有些狗急跳墙,但在铁证面前,他辩不过三公子,见云浠不过区区一名女子,料想她该是个软柿子。三公子所述的冤情,乃忠勇侯之冤,倘云浠这位忠勇侯之女在殿上立不住,先一步偃旗息鼓,那么这桩悬案大可以潦草收尾了。

吏部侍郎的话一出,殿中已有朝臣不忿,替云浠辩解:“岳大人这话实在可笑,当年忠勇侯牺牲之时,云校尉不过一名小姑娘,你让一名小姑娘进得皇殿上来为忠勇侯伸冤,未免强人所难!”

“正是,且那时宣威将军尚在世,忠勇侯府的当家人,并非是云校尉!”

云浠道:“岳大人口口声声说我当年没有为父亲伸冤,岂知我父亲牺牲后,我与兄长云洛曾递了数封状书请求彻查父亲的死因,怎知那些状书一到枢密院、一到大理寺,尽皆石沉大海。”

“枢密院后来给了说法,称是父亲急函求调兵粮,驿使路上耽搁,以至父亲莽撞发兵。至于父亲究竟是何时求调的兵粮,驿使究竟耽搁了多久,兵粮最后又去了哪里,通通含糊不清。

“岳大人说我不伸冤,敢问我要如何伸冤?我父亲堂堂三品忠勇侯,一生保家卫国,而今在边疆枉死,朝廷非但不愿帮他洗去污名,甚至连状子都不接,连立案都不肯,敢问我伸冤有门吗?”

云浠看着吏部侍郎,迈前一步:“不如岳大人,你来告诉我,将军战死边疆,大理寺与枢密院为怕祸及己身,官官相护,你该去哪里伸冤?”

大理寺虽有寺卿,眼下却是由郓王辖着,而枢密院的枢密使,正是姚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