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身体还没僵,还有救。”
巫涂袖口一荡,一片树叶飞了出来,停在苏源止面前。
苏源止看了看巫涂,抬手握住树叶,忽然不知从哪里涌现出一股力量,迫使她睁开眼睛。
午后的阳光正好打在她脸上,苏源止觉得有些刺眼,伸手一遮,又发现指缝间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叶子。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从隔壁屋里传来:“她这次没事,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现在修为太浅。”
“可是……我该如何?”是白弈的声音。
隔壁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另一个人道:“你就当把前世欠她的已经还清了,以后再也不要来找她了。”
“是吗?”
“好好珍惜吧。”
苏源止爬起来,想看个究竟,就见房门被人推开,白弈捧着一碗汤走了进来,道:“你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喝点汤吧。”
苏源止捧起碗,皱着眉头看白弈。
白弈道:“你的情况,巫医已经治好了。”
他面上平静,垂在身侧的拳头却已经握紧。他道:“我前世欠你的,已经还完了。再陪你三天,我就要离开了。”
苏源止皱眉,想问前世是怎样一回事。张了张口,又觉得对方决心都下了,她死缠烂打没意思。
前世,自然也不重要。
顺势抬起灵兽汤,食不知味咽下去,面无表情:“多谢了。”
此刻,他们已经越过绝嶂山脉,停留在一个妖怪们的集市里。
苏源止没事就拉着白弈出去逛街,跟妖怪闲话家常转移注意力,听妖怪们抱怨各自的难处,兴致来了还会送几张练习时画的符纸出去。
只是每到休息时,万籁俱寂,苏源止坐在床榻上,不知道自己都是怎么熬过漫漫长夜的。
三天很快过去。这一日,苏源止熬到后半夜,终于困了,靠在枕头上打起了盹。
半梦半醒间,有人抱起她,动作轻柔。
苏源止呢喃:“你干嘛?”
那人顿了顿,最后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苏源止咂咂嘴,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意识再次恢复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一群穿着制服的妖怪正围在一起聊天。
苏源止捂着脑袋坐起来,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妖怪们跟她打招呼:“小修士你不错啊,小小年纪,竟然能够翻越绝嶂山脉。听说我们谷主捡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是伤,躺了三天才缓过来。”
“什么?这是哪里?”苏源止觉得不对,但妖怪们说的,似乎又是最合适的解释了。否则,她为何又会出现在满是妖族的地方?
她这样的,连师门都抛弃她的小修者,难道还会有人大发善心帮她不成?
妖怪们道:“这里是万灵学宫的守卫办事处,谷主大人忙,让我们照顾你。”
苏源止起身道:“多谢了。”
她跟学宫守卫们打了完招呼,便准备起身离开。
一只鹤妖叫住她:“你要走了吗?”
苏源止点头:“我身无分文,打算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是我能干的。”
“哦。”鹤妖抛给她一个包裹,“这是你的东西。”
苏源止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叠上好的符纸、一瓶灵气浓郁的墨和一支隐隐发光的符笔。
她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买不起这么好的画符工具。”
“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我们谷主最是斤斤计较,你身上的好东西不被他刮走一层都算好的了,你还指望他倒贴给你?没这回事。是你的就是你的,快收下。”
苏源止把包裹背在背上,走出了学宫。
之后就是追杀与缺钱相伴的日子。
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这种日子过久了,人的心就会慢慢磨砺出老茧,将柔软的部分掩盖住,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伤害到。
为此,她曾冷漠看着再度找上门来的猫,带着审视与怀疑,猜测他抱着怎样的目的。
回忆终于中断。苏源止满心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天际雷声隆隆,将她强行唤醒。她睁开眼睛,心中悸动,赤脚走出房间,紫色的雷霆张牙舞爪,迎面而来。
九天雷劫。
苏源止抽出符笔,凌空画符。
无纸,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