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许祺鸣疲惫地看着他,“你别跟我说没看出来小禾现在发达了。他身后的那人身份不一般,绝对不好惹。有这么一名亲戚在,对我们有利无害。”
“我就没看出来!再说他身边的人什么身份关我屁事,我明天就跟他断绝关系,以后天大地大,他爱死哪去死哪去?我再也不管了!”
“前途不要了?未来不要了?”许祺鸣恨铁不成钢,“你这脾气要能多收敛一下,至于十几年都在同一个单位不挪窝?我们这种泥腿子出生的人,你以为要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安家很容易?我把你们从老家带了出来,你不想想要怎么把你儿子推上另一个阶层?”
许高格梗着脖子不说话,许祺鸣挥了一下手,一锤定音道:“其他我不管,你不能写断绝关系书,也不能收他的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许高格颓然,“爸,你看他那样子,就算我不正式登报断绝关系,他也不会承认跟我有关系。”
“他年纪这么小,谁知道以后怎么想?说不定以后就回心转意了。反正你不能主动跟他断绝关系,把路走绝了。”
许高格用力揉揉脸,满脸疲惫地叹了口气,“算了吧,说到底还是我们对不起他。我看他性格倔强,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人。爸你也说他本事不小,我们跟他做不成亲人最好也不做仇人,要是再逼下去他会不会彻底翻脸就不好说了。”
许祺鸣眼睛一瞪,“逼什么了?只是说不断绝关系,怎么就逼他了。老实说,高格,你是不是想要那两万五?”
许高格沉默着不说话。
他工资才八十多,两万五他得不眠不休工作三百多个月才能挣到。他现在已经四十多了,年轻时豪情万丈,觉得天下无不可去的地方,满心建功立业,过这么多年蹉跎,他深深明白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现在就算能调动,能往上升,他也没有精力去拼了。
他快老了,妻子身体不好,孩子却还小。
小儿子过完年刚十二,马上要升初中,成绩很不错,这次期末考就考了全服务中心前一百,要是资源跟的上,说不定他真能考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那些厉害的大学里,拥有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人生。
说不在乎那两万五很假,许鲸提出的第一时间许高格就心动了,大儿子如此叛逆,就算以后会改变,他也不想继续相处,不如就当没有这个人,当他没有生过。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点断绝关系,用这两万五培养小儿子出来,以后老了他们也有个依靠。
许祺鸣知道他的想法,脸色越发难看,一张皱得跟橘子皮一样的脸在颤抖,“你只看到眼前,怎么不想想以后?!这两万块钱虽然多,但我们家也不是拿不出来。小禾背靠着个厉害的势力,你有没有想过他小小年纪,为什么能有这一番际遇?”
“他有什么际遇我都不想管,就这样吧。”许高格站起来往楼上走,他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每多听一遍许鲸的名字,他都觉得心里沉甸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祺鸣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狠狠地顿了一下地,坐在沙发上叹气。他老了,这个家始终是儿子们甚至孙子们的,就算有想法,他也没办法绕过儿子做决定。
林茂花哭了许久,眼睛红肿得跟只桃似的,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回去劝止许高格的意思。两万五,她光靠工资的话起码要挣二十六年,对于他们这个一般的职工家庭来说,这笔钱的确很多了。
第二天许高格沉默地一早就来到办事大厅,许鲸和齐云至等办事大厅开了门才到,两方相遇,彼此没什么话好说。
互相对视一眼,许鲸低声跟齐云至说道:“走吧,门开了,我们先过去立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