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心疼,“疼吗?”
“疼。”她没有逞强。
之前不吭声,是根本没有知觉。她一心只想着救阿瑜,心都疼死了,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脚疼不疼。
“阿瑾,你脚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说?”梅青晔自责着,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们。
“兄长,就是破了点皮,不是什么大事。”她安慰着,感觉自己被人凌空抱起。
叶訇抱着她到旁边的屋子,丢下一句替她上药的话。
真一道长还好,梅青晔是脸青了红,红了青。一时之间又想到小妹妹,心像被扯来扯去一般,说不出的难受自责。
“道长,你莫要见怪。我家阿瑾和王爷可是定了亲的,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一些事情,事急从权…”
“梅公子不必解释,贫道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道长。”
隔壁的屋子里,叶訇已经打来热水。
梅青晓坐在凳子上,看着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脱了鞋子,那仔细的样子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袜子和血粘在一起,他瞳孔微缩。
“为什么不说?”
“没顾得上。”
他用热水小心润着伤口,她明明疼得额头冒汗,脸上却是笑着的。费了好半天,才把袜子脱下来。原本娇嫩的足底,全是磨烂的水泡。
自责、愧疚一齐涌上他的心头,恨不能以身代受。
“阿慎,别说是磨破了脚皮,就是废了我这一双脚,只要能救回阿瑜,我也愿意。”
他抬头,认真看着她,“阿瑾,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知道,所以我会保重我自己。要是我真的受不了,我肯定会说的。不是还有你嘛,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她笑着,眼里全是情意。
重活一世,可真好。
她的阿慎还是少年郎,阿瑜也救回来了。她无比感谢老天爷,给了她全新的一世。这一世啊,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值了。
叶訇替她清洗擦干,然后上了药,再用干净的布小心地包起来。如此一来,原本的鞋子不能再穿。
他出去了一会,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双寻常的布鞋替她换上。鞋子有点大,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
她才下地,脚就钻心的疼。
他一下子将人抱起,“走不了就别走。”
“别…道长还在呢…还有我兄长…”若是换成以往,她少不得要撒个娇求他亲亲。然而今夜她没有那个心思,一心只盼着阿瑜快醒过来。
“无事,道长不是长舌之人,你兄长应该见怪不怪。”他说着,抱着她就走。
她笑了一下,趴进他怀里低低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闻着他身上的竹香气,仿佛有了无尽的勇气。
梅青晔确实已见怪不怪,他还怕真一道长会多想。真一道长表情平静神色如常,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几人静静等着,等梅青晚醒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眼睛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少女。梅青晚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梅青晓一直握着她的手,感觉她微微动了一下,惊喜看去。只见她慢慢睁开眼,先是迷茫然后是惊恐,再然后她看到他们,惊恐慢慢褪散。
“阿…阿姐,兄长…”
“阿瑜。”
“阿瑜。”
“我…我这是在哪?”梅青晚声音微弱,“阿姐…我不是在极乐观吗?那些人…那些人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抖起来,呼吸跟着急促。
梅青晓紧紧抓着她的手,“阿瑜,别怕。你现在不在极乐观了,我和兄长把你带下了山。你没事了,没事了…”
她想动想抬手,可是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好痛好痛。她记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瞳孔涣散起来。“阿姐,我…好痛,好痛…”
“阿瑜…”梅青晓抱住她,泪如雨下。
真一道长递过来一个瓷瓶,“把这个给她喂下。”
她看到他,涣散的眼中重现惊恐,“道长…道长…不要…不要,你们不要杀我…”
梅青晓心下一痛,“阿瑜别怕,这是真一道长,他不是坏人。就是他和我们一起,才救了你的命。”
“真一道长?是了…他们说的那个人是通玄子道长…他们说我是阴时阴月出生的阴女,我的血是炼丹的好引子。他们还说我是羊,说我是血统最纯最好的羊…阿姐,我不是羊,我是梅青晚,我是梅家的二姑娘…我就是这么对他们说的…他们还笑…”
“阿瑜,你是梅家的姑娘,不是什么羊。他们才是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放心,这仇我们一定会报!等你养好身体,要亲眼看着那些人得到报应。”
梅青晔别过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