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之在,听得马车旁行走的静心红了脸。
尔后,她听到自家主子不无得意地道:“都说烈女怕缠郎,反之亦然。阿慎,你是逃不掉的。等到咱们成了亲…”
接下来的话,似乎被人堵住了。
她满脸通红,做贼心虚般四下张望。好在除了她,谁也没有听出马车内的动静,前面骑马的大公子更是一无所知。
所谓女大不中留,说的就是她家姑娘这样的。她心里念着老天保佑,赶紧让寿王殿下和她家姑娘成亲,省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提心吊胆。
马车内,梅青晓心满意足。小嘴红润润的,像是饱足一顿般。“阿慎,我真希望我们快点成亲。”
猛然,她像是想到什么坐直身体,“阿慎,你和燕旭有联系吗?”
叶訇垂眸,“燕世子找过我。”
“不管他和你说什么,许你什么样的前程,你都不要答应他。”她深吸一口气,匀了匀气息,“太子不是从前的太子,燕家那浑水你不能趟。”
“我知道。”叶訇轻轻搂过她,琥珀瞳仁中尽是幽深。
不管虞紫薇如何恨意滔天,柳氏如何咬牙切齿,都抵不过她们内心的恐惧。尤其是梅青晓最后那句话,像催命符一样悬着,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硬生生卡在她的嗓子眼里。
她们回去与虞氏父子如何商议不提,且说梅氏兄妹回到梅府后,即刻被梅仕礼和虞氏给请到书房。
面对梅仕礼,梅青晓的说法自是不一样。只说那夜之事太子殿下并不知情,都是通玄子等人为讨好他而行事。
“皇后娘娘和虞家定然也是被那些可恶的道士们所蒙蔽。”虞氏道。
梅青晓看她一眼,摇头,“非也,他们实实在在是知情的。”
虞氏眼中的希冀慢慢黯淡,转头抹起泪来。
梅青晔道:“母亲就不应该放过她们,她们死不悔改,巴不得阿瑾也出事。”
虞氏的嘴张了张,眼神有些躲闪竟有些不敢看梅青晓。梅青晓心下一片无波,因为已不再对这个母亲有期望,反倒是平静如常。
梅仕礼是一家之主,虞氏是他的妻子。他们夫妻二人关起来说什么都行,规矩上却是不允许儿女看轻妻子。
“晔哥儿,你母亲这事做得没错。要对付一个人手段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更不必明着直来直去留下把柄。”
梅青晔有些不服,他谅虞家母女也不敢对外人说。
梅青晓给他一个眼色,对梅仕礼道:“父亲所言极是,是女儿与兄长思虑不周。下回行事,一定会记得背人耳目,叫人捉不到任何把柄。”
虞氏手捂着心口,看上去很是难过。
梅仕礼叹了一口气,终是没说什么。小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要说他心里不恨是不可能的。他不能做的事,儿子和大女儿倒是做得。若是不留把柄,随他们折腾去。即便落了形迹,到时候再说。
“只盼着太子殿下真的醒悟,再也不堕入问道迷途。”
身为臣子,谁忍心见江山疮痍帝王不作为?
“太子若是立起来,薇姐儿以后就是太子妃…”虞氏迟疑着,说出这一句。
“她害了阿瑜,还想当太子妃?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梅青晔话里话外横着,大有太子敢娶虞紫薇,他就要开杀戒的气势。
虞氏被他吓了一跳,心突突着。
梅青晓淡淡道:“母亲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从前不喜虞紫薇,往后更是不喜。虞紫薇想当太子妃,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你怎知太子不愿娶她。这可是皇后娘娘和陛下赐的婚,他…怕是做不了主的。”
“母亲大可安心,太子已不是从前的太子。这门亲事他不会认,也不会娶。您且等着,虞紫薇和虞家人所想要得到的一切,都不会实现。太子不会同意,我们也不会同意!”
虞氏的心突突得更厉害,眼前的大女儿竟是如此的陌生。这般气势和笃定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儿子,竟然一脸的赞同。她的孩子们,好像全变了。
她心下一片茫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陛下的旨意到梅府时,她更是茫然,越发觉得许多事情超出自己的理解。
冲喜一说来自民间,都是自己冲自己的喜,哪有冲喜还用兄弟代劳的。太子殿下明明有未婚妻,为何不愿同薇姐儿成亲?
难道真如阿瑾所说,薇姐儿就算被赐婚给太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妃。
她有些惶恐,对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不安。
除了照顾小女儿,她在这个府中似乎像个傻子一般。夫君遇事不再和她商议,更加看重阿瑾和晔哥儿。
婆母的病,因为阿瑾的亲事大好起来。等了这么多年,梅老夫人对于大孙女的婚事自是事事亲为,她插不上手。
以前觉得不用管阿瑾的事,她落得轻省。如此竟是百般不是滋味,唯有日夜守着小女儿,盼望着自己的女儿赶紧好起来。
梅青晓的嫁妆是现成的,多前年梅老夫人就替女儿备下丰厚的嫁妆。后来梅玉珠出事,那些嫁妆都封在库房里没有打动。
因为梅青晓嫁的是皇子,嫁妆规格自是要再高一些。梅老夫人命人清点那些嫁妆,再增增添添。这般忙碌着,身体竟是一日好过一日。
在备嫁的这段日子,麓京倒是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宋进财死了,死在某天夜里。他的死不太好听,听说是死在女人身上的。大夫说是补药吃多了,死于马上风。
宋侯爷夫妇哭得是死去活来,又碍于儿子死得不光彩不敢声张,只对外人说儿子是得急病死的。
他们迁怒于叶訇,旧事重提。
梁帝成日飘飘欲仙,觉得自己不日就要得道升天位列仙班。对于朝堂之事越发的不尽心,倒是很信任通玄子,一日都离不得那丹药。
太子殿下突然性情大变,最受影响的便是通玄子。通玄子隐约感得事情很不对劲,惊觉自己原本攀上的太子似乎靠不住,还是得靠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