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柯江黑亮亮的眼睛眨了眨,静悄悄的,显出一些迷惘:“嗯?”
对面又说了几句,柯江朝着手机的那一侧歪歪脑袋,再次:“啊?”
“你,你帮我听,”柯江将手机塞到身旁女孩的手里,脑袋上像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迷惑道,“他在说什么呢?”
姑娘抿唇笑了笑,看见屏幕上的备注是“小宝贝”,拿过手机,并不刻意娇媚,温声有礼道:“您好,柯少现在正醉着,您是?”
对面是一个极有磁性的清透男声,语气平和而冷淡:“他在哪?我让司机来接。”
姑娘只以为对面是柯江房里人,没想到是个好听的男声,微微一讶,正在迟疑之时,身畔的柯江却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嗓子:“小谢啊——”
姑娘了然,清晰地报给对方地址。这种地方的人,对圈内大小真假的消息都极为活络。早有隐隐传闻,柯家小少爷对一个娱乐圈里的新人格外上心,想必对面这“小宝贝”就是那个小明星了,似乎是叫谢白景的。她与另一人将柯江安置放平,包间里再匆匆进来两人,一个为柯江按摩头部,一个奉上醒酒茶蜂蜜水。而柯江挥着手不愿喝,也无人敢勉强。约莫再过了半个小时,包间里的朋友们上楼睡觉的上楼,由下人扶回家的回家,只剩柯江一人时,谢白景方姗姗来迟。
他显得有些神色匆匆,进门时,身上还带着寒气。他黑发微垂,英俊凌厉的眉目有些倦色——毕竟已是凌晨两三点了。他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至手肘,全身上下并未有什么贵重名牌,腕间连块表都没有,浑身气度却不凡。他理应是没怎么来过这样地方的,但他却毫无这个年纪的青涩与怯场,一身从容冷淡,不怒自威。
当有人领他进门时,室内的几人立马反应过来,打电话的那个姑娘率先迎他至柯江身旁,小心道:“谢先生。”她顿了顿,见人未反应,接着柔声道,“柯少今天喝得有些多了,所以才醉着。”
谢白景漠然地瞥她一眼,再低头,柯江正躺在沙发上,头下倚靠着一个靠枕。头发散乱着,眉眼紧闭,面颊上沾染醉意的酡红。
“柯总,”谢白景自己并未察觉地拧了拧眉毛,伸手拍了拍柯江的肩膀,“柯总,醒醒。”
服务员忙道:“谢先生稍等,我们马上让人来送柯少上车。”
谢白景颔首。他表情并未改变,仍是冷淡自如的模样,但旁人却觉得,他周身缠绕着不耐烦的情绪,都不敢多话招惹。人来得很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轻而易举地便能将柯江扶起。他们干这活已是轻车熟路,绝不会弄疼身份尊贵的客人,柯江却大皱眉头,挣扎起来。他本就有个七八分醉,站都站得踉跄,控制不了力气,一挥手一抬拳,旁边的保镖又不敢下力气,曲着身要躲。
“我来吧。”谢白景看不下去,伸手接过柯江的一只胳膊,承受住他的大部分重量。一个醉酒的成年男人并不轻巧,他却连表情都未变,脚步沉稳,一步步地扶着进了电梯。柯江本还要折腾,一偏头看见他,乍然没声儿了,直勾勾地盯着谢白景的侧脸。
谢白景却似毫无所觉一般,扶着柯江由人引着出门。这会所隐私性极好,是如柯江他们的s城名流偏好的地方之一,服务一流,也不必担心是否有记者来拍摄。他还没有驾照,车正停在会所门口,司机王叔早已站在车外等候,见他们从门口出来,忙上前接过另一边臂膀,一道将柯江搬上车。谢白景绕到车的另一边,同样也坐在后排。
柯江本是后脑勺靠椅背瘫坐着,鼻子动了动,好似闻到了谢白景的气味一般,歪着身往谢白景身上一倒。
“柯总!”谢白景飞快地抬手撑住,蹙眉垂眼。难得的周末日,他本在家休息得好好的,却因自己莫名其妙给柯江打过去的一个电话,凌晨还在外奔波。虽说他是习惯了每日回家柯江都在,只是本着稍微关心下室友兼上司安全的想法,但早起为人做饭,晚上接人回家,他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是谢白景,还是被鬼附了身。他正要将柯江扶起,柯江却一个抬头,两人的脑袋险险撞上,谢白景下意识地往后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