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惊呼道。
“对啊,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是,它不是……”
“哎,依我看,这玄龙商行不会骗人的,难不成还拿出一个假货出来?不要信誉了?商行可是最重信的啊!”
“噫——!说得也有道理!”
“应兄所言有理,应该不是假的!喏,你看,那上面的纹饰,你们可见过?”
“那、那那那是,是是是……”
“呵!没错!那可是东陵国皇室最尊贵的奉安公主独有的标志,银叶三半蕊呢!”
“三半蕊?木槿花蕊?”
“但是这弦月弓不是早在七年前随着主人去了吗?那东陵国叱咤风云,至高无上的奉安公主?”
“对呀,难道有人把它弄来修好了?这看不出一点儿受损的痕迹啊!”
“我听说这弓虽不仅是那公主亲手做的,还是她亲手折断的呢!关于这折弓断情,在东陵国内,就在……”
“嘘,怪哉怪哉!听说这弓只有两人才能拉开呢,是东陵那位聪颖无双的公主和现在的……”
“哎,这事儿暂且搁置不论,就看各位要不要下手买吧!你买吗?”
“我买来做甚,这弓虽好,还是等能驾驭得了再说吧。况且我一不去打猎,二不征战,要来做什么。我们还是看看后面有什么吧!”
“对对对,我们再看看,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呢!”
“……”
底下的人论得正起兴,而慕槿立在上面,把楼下的话一丝不露地听进耳里。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黑匣子里那把精美绝伦的黑弓,似要冒出火来,十指旋紧,浑身隐隐泛着一股冷意。
秦笑与云盏皆不说话,看着下方那把玄弓,若有所思,是以没有注意到慕槿的异常。只不过底下却有人脑海里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
传言,七年前,东陵皇室覆灭一事。东陵国沐谨公主征战归来,襄京之内,所见到的只有火烧皇宫南门后留下的一片灰烬,浓烟四起,倒塌的炭黑木柱下,是一众兄长幼弟白森森的尸骨。
沐槿因中圈套,被上万人围困在废墟前。本就心身疲惫,又因归途中被一路接连算计,是以所剩之兵不过二三十。在浴血搏杀,殊死顽抗之后,沐谨寡不敌众,被押解到东陵皇宫议事殿门前。
在那里,她当着冰冷无情紧闭陌生的宫殿亲手折断了手里的弦月弓,断情绝义。
并且对着南门的上万墟骸磕了重重的响头,发下了毒誓:“此生沐谨无法再向父皇母后,皇兄阿弟磕头谢罪;无法再将仇人千刀万剐,血祭你们的尸骨;无法还给你们盛泰安乐,一世长安。若有来世,沐谨定要手刃仇敌,亲手将他们的尸体送到你们坟前。即便粉身碎骨,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她说的那番话,没有人可以想象那场景有多么绝望凄惨。身上被划伤了千百刀,伤口血迹斑斑,衣襟破烂,盔甲卸落。
而她却仰天大笑,夹杂着滚滚热泪,没有斥骂,没有疯闹。那个人躲着不敢出来见她,就已经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多年的信任,换来的却是亲人将士天人永隔,尸骨不寒!
她身上的兵器都被没收毁去,待出了牢门的那一刻,却是她被赐下一杯封喉毒酒之时。襄京皇城下,当着千百叛军被人扯着脖子喝下剧毒之酒,含恨饮毒,一口之后,当场殒命。这把弓,陪着她一起,远远地躺在皇宫大殿冰冷的地上,陨落黄泉。
慕槿十指紧握,眼神里闪现一道冷光,她回来了,这把弓也回来了。既然命不该绝,那么有的人就必须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