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楚地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劣质香烟的味道,似乎已经扎根在这个身体里很久了。
很奇怪,在她身上,这个味道并不令他厌恶。
她快速推开他,又怕他摔倒就扶着他的肩膀,嘴里不由分说地冒出一堆话:“你看看你,人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应该比我小吧,跳个高台也能崴到脚,还是不是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随口而出的话,却深深伤害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
他眸子的光暗淡下来,生硬地抽开她扶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冷冷地说:“我也不小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况且我还经常挨打呢。”
他嘴角的点点血液已经干涸,凝固在微冷的唇边,似是变态的帅气。
他先迈开了腿,一瘸一拐笨拙地向前走去。
安锦鲤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跟着他的脚步,故作轻松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开个玩笑嘛,别放在心上。”
“难道你经常会和一个刚认识不久是陌生人开这种玩笑,原谅我无法理解。”
鹿楚停下缓慢的脚步看着她的眼睛,似赌气地询问道。
他终究看不透她的神情,没有一点少女的单纯烂漫,只有满目的阴沉与淡漠,却如此迷人。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们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了,难道仅算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别生气了,你看,我给你变一个魔术。”
她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向鹿楚的背后,轻轻抽出一根细细的狗尾巴草,还佯装神奇地在鹿楚面前摇晃着。
整个过程十分不自然,不像是她会有的动作。
鹿楚终是被逗笑了,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女孩的力量真的像魔术一样神奇地治愈了他颓唐的心。
他掩饰着自己的欢喜,红着脸颊步子也快了些。
“你笑了,哈哈。”
安锦鲤放肆的笑像热气一样从冷风中蔓延开来,像一股温热的暖流,直直地回荡在鹿楚温软的耳际。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安锦鲤终于收敛了她的肆无忌惮的笑,挥手向另一个更黑暗的方向走去。
鹿楚在后面大声叫喊着:“我们还能见面吗?哎,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孤单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长,他的目光急切地追寻着女孩。
却只看见拐角处的浅蓝色格子衬衣微皱,女孩手随意晃动的弧度预示着这场不期而遇的相遇的结束。
他失望地盯着自己黑色皮鞋的脚尖发呆,从路边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开始漫无目地旅行。
脚踝处的疼痛依然不减,甚至在步行之后显得更加肿胀,他的眉目微阖,安静地躺在有些肮脏的车座上。
夜色浓重,城市的灯红酒绿才慢慢发酵,那些弹指之间的炫目流光,时隐时现的朦胧月光,流泻不经意的从半开的车窗里少年温软的眉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