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耷拉着眼角,朝下指了指,他穿在拖鞋里的脚趾微微缩了缩,脸上表现出无奈的样子。
可手却悄悄垂了回去。
顾飒明眯了眯狭长的眼,不再跟他磨磨蹭蹭,随意扯上他缩回去的手,然后往回走。
祁念一路吸着嘴里的小管子,奶白色的液体从透明吸管涌上来,进入嘴里酸酸甜甜。他被人牵着也不用看路,只管脚下发出“哒哒哒”的进行曲。
头顶之上的天空没有任何点缀,黑暗无边,可祁念却拥有着方向,归属,和驱走冷意的温暖。
两人进门时何瑜仍旧没回来,祁念默默可惜后悔,早知道还可以再晚一点。
何瑜这晚凌晨两点才从公司里赶回来,换做从前是没有必要也不存在的。而如今却可以——为了第二天那顿早餐。
刚刚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祁氏集团顶层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而硝烟味十足,争吵对峙从会客室到总裁办公室一路不休。
祁文至接手掌管了祁氏集团多少年,他大哥祁文越就死了多少年,到今天祁文越那一党的不少人倚老卖老,待在公司高层坐享其成,还处处为非作歹,把何瑜手底下的人针对了个遍。
没有祁文至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敢有这一身通天本事?
何瑜这些年的心早就凉了个透,冰得都能掉出碎碴,祁文至就是个天生凉薄,无情无义的人渣,连对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
就说最近的,除了最开始那两天,这一个月祁文至一次都没回来过。
就连何瑜看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祁文至对他大哥的手足之情和对死者的歉疚之意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何瑜拧着眉从车库里走出来,打开门后落锁,入眼一片黑黢黢,她撑着疲惫却毫无睡意的身躯走上楼。
二楼房间很多,何瑜甚至记不清祁念到底住在哪一间,她对这个成不了气候的小孩子没费多少心思,也不值得费多少心思。
真要算起来,何瑜恨的是整个祁家。
她经过顾飒明房间时,甚至冒出一股的庆幸,她的儿子如今不姓祁——虽然姓顾也没有多好。
何瑜只知道一点,她为祁家搭上了一辈子,最后这些一定都是要交到顾飒明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