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难以与人建立关系,就算是被嘲讽、非议的时候他也全当风吹过耳,面无表情。要不是他经得住吓,徐砾又脸皮厚,这一段奇怪又奇妙的所谓友谊也实难维系。
只有顾飒明是个例外而已。至于有没有借助哥哥这个身份,祁念觉得不重要。
顾飒明对这些了然,却并不多说什么。
——融不融入人群是每个人自己的事,祁念能与人正常交流,礼貌且善意,不需要接受“正确”的意见去强行改变自己,更不应该承受莫须有的歧视和恶意。
但除了不在学校的时间里被顾飒明欺负欺负,哪怕在陌生环境里,如今确实没人欺负祁念了。
兴许是超哥咆哮敲打式放养下的理科1班太过奔放自由,有点儿仗着成绩好便放荡不羁的架势,相比之下,文科重点班的氛围就显得死板沉闷了,虽然以女生居多,但也是埋头苦读的女生多。
他们不苟言笑的班主任极其负责,尽心尽力上课,定时定点查岗,立下的班规同样极其严谨,既约束了所有人,又专治到了班级里那几个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混小子。
大多数人对祁念的到来新鲜不过半天,便该怎么还是怎么,时间长了,便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找祁念这个理科班来的“奇人”问问题。
祁念这一次没想着全副武装地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却在不知不觉间,意外轻松地游荡在了新班级里。
祁家别墅后的花园里经历了暑去寒来,迎接过春日,又要开始准备耐住蠢蠢欲动、热情似火的夏天。
定期有花匠修剪、打理的景色常常无人欣赏,只在这里唱着独角戏,这么多年来倒是与最不自由、最受约束的祁念最相熟。
“哥,”祁念坐在花园里的木秋千上,脚蹭着地止住晃动,歪头看向顾飒明,“你昨天比说的时间晚了点回来,是不是为了去买那个......”
顾飒明原本就不耐烦跟他来这里瞎待着,凛然一人倚靠在假山石上,等着他荡完秋千。
他此时闻言撩起了眼皮,看得祁念头皮都发麻了,才说:“顺路而已,荡完了没?荡完上去了。”
祁念没趣地“哦”了一声,从秋千上不情不愿地起身,暗自嘀咕着默默一个人往前走。
顾飒明就是为了给他买那些礼物才绕了远路回来晚了的,不然为什么他前几天从顾飒明那本杂志书上看见,只提了一下,今天一进房间就摆了有满桌子的小人在“热情高涨”地等着他?
把他扒了裤子就顶的事都做过了,怎么连个这个都不承认?
祁念红了红脸颊,有些郁闷地想。
他当时看见那站成长长一排的小玩偶的时候,如鲠在喉,眼睛里明明五彩斑斓,却忽然像是进了一大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