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檀进得主屋时,时钟正好指向七点半,她看到文姨端了一盘子水果,正要往楼上去,听得开门声,转过了头,在这个时间点看到她,她有点惊讶:
“太太!”
文姨叫了一声,目光在她身边流转:太太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刚刚遭遇了惨绝人寰的事。
“祁继呢!”
时檀声音冰冷的问了一句。
这样的冰冷更令文姨吃了一惊,这是又怎么了呀?好好的又闹别扭了?
“先生在楼上……躏”
还没把话说完,时檀已如风如火的冲了上去,身形犹如猎豹,灵敏迅猛,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时檀就上了三楼,砰的一下就踢开了房门,客厅,空空如也,没人。
她马上往影音室走了进去,那边有音乐传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前的小白,他正在玩一个精巧的坦克模型,听得声音,抬头,看到她,眼神一亮,闪起金灿灿的笑容,脆脆叫了一声,从地毯上滋溜一下站起:
“檀麻!你回来了啊!”
“小白!”
时檀奔过去,一把将小家伙抱进怀。
小家伙也顺势勾住了她的脖子,感觉有吻落到了头顶上:
檀麻看来像是吓坏了!
他的心,突然生出了几分歉疚之情。
“檀妈,我……”
“来的倒是快!”
男人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了起来,打断了小白想说的话:
“方桦刚告诉你小白在我这边么?”
他的猜测很精准。
时檀站起,双手牢牢扶着小白的双肩,揽在自己身边,用一种满是防备之色的眼神怒瞪起他:
“祁继,你什么意思?未经我同意,你凭什么把小白带到这里来?”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刺猬,张开浑身的刺,随时随时都想把人给扎了。
祁继手上拿着一杯水,站在几步远处,定定的看着这个脸色奇差的女人:
看样子,是一宿未睡,黑眼圈很重,一脸的风尘仆仆,肤色很惨淡,额头的伤,不知什么时候又碰裂了,一副狼狈样。
这丫头就这样,办起事来,常常会忙的昏天黑地,而且认真的可怕。
这种习惯真不好。以后一定要改掉才行。
“怎么了这是?语气怎么这么冲?”
他将手上刚刚的水杯递向小白:
“水,可以喝了!”
“谢谢!”
小白接过,一口一口喝,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很小心的观察着他们。
时檀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真的不是很好,无他,因为害怕——既怕小白受到伤害,更害怕秘密爆光,最怕这个男人会借机拿小白大作文章。语气的败坏,皆来源于情绪的恶劣。
见鬼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怎么这么容易情绪化?
这太不符合她的本性。
她一向理智,一向淡定,做事,从不慌乱。
可今天,她就是控制不住。
“祁继……”
她叫了一声,一双手牢牢抱住小白,想要说话,却被截断:
“把你的刺收起来。坐!瞧你这模样,晚上没睡?有必要这么拼命吗?早餐吃过没有?看样子没有是吧……”
“……”
她这边火急火燎,怒发冲冠,他那边风清云淡,语气是亲切的,眼神是无奈的:
“我说,骆时檀,我真的很怀疑,你这八年是怎么过的?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坐下,缓口气,我让人给你做早餐。”
他去取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下去,时檀再次叫住:
“不必!我到外头去吃!”
祁继没理,还是吩咐厨师做
早点,挂了后,才咬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外头去吃?”
“对!我是来带小白离开的!”
“离开?”
祁继马上皱起眉,小白也皱起眉,两父子对视了一眼。
“你想把小白带哪去?”
他问。
“不管去哪儿,总之,小白不会留在这里?”
“理由!”
“没理由!”
“没理由你就别想把孩子带走!”
祁继坐了下来,双腿交叠,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现在有什么地方比这里安全?
“在这里,会有专门的人照看他。
“时檀,我把他带回来,就是不想前天那样的事再发生。难道你希望以后小白再遇上这样的危险吗?
“你看看你自己,忙起来,自己都顾不上,你说你还怎么把小白照顾好?
“时檀,你不可能永远幸运,给小白一个相对安全稳定的生活空间,才是你应该做的事,而不是任性的把人带走……
“这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这番话,噼里啪啦一扔下来,时檀顿时哑口无言。
她承认,她一忙就难免会疏忽小白,会照顾不周。
她也承认,把小白单独留在外头让保姆看着是一件危险的事。
关于安全,她更得承认,雅苑的保安系数绝对比任何地方都高,可问题是,她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