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跳上车子,说道:“我去钱粮胡同67号。”
“我叫梁焕新。”梁焕新扭头说道。
到了地点后,男孩子跳下车子,表示感谢后边跑边回头,那会儿天晴开了,男孩子奔跑在刚刚出现的阳光中,回头笑道:“我叫陈振中。”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院子里的电灯都打开了,窗外刺眼的亮光照进来,歪在单人沙发上看书的沈月眉,此刻正袭来几分倦意瞌睡着,被门外的声音和光亮吵醒,不由得眯起眼睛,很快,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凡柔和一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是韩景轩回来了吧,沈月眉披上衣服起身。
韩景轩似乎很是疲倦,这种倦怠在他脸上很少看见,他似乎总是精神饱满,这次一回来就摊在沙发上,见沈月眉过来,指了指桌上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道:“我给你带了草莓回来。”沈月眉最爱吃草莓的,他一边脱下军装一边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吗?”
沈月眉把他的军装挂在衣架上,又拍了拍帽子上的土,整整齐齐地放好,听到韩景轩的话,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门房说有个记者来找过我,还留了名片。”
沈月眉打了毛巾来给他擦手,听闻此言,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感谢你上次的帮助。”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梁焕新的名片递给韩景轩。
韩景轩说:“我最近忙得很,改日得闲再去见他吧。”
沈月眉在他身边坐下,笑道:“这么忙,这点小事何必*呢,派你的秘书处理不就是了?”
韩景轩一笑,说声也是。他其实很想见见杨朔,他常笑称自己是误入军界的文人,平时也喜欢读书,做读书笔记,写日记,很爱结交那些文笔老练思想深刻的文人,不过这种附庸风雅之事,不适合现在这个多事之秋,还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吧。韩景轩便把此事抛在脑后,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他邪魅狷狂地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横抄着抱起沈月眉,走向那张宽大的铺着深红色被褥的柔软的床。
夜里,韩景轩正在熟睡,忽然感觉沈月眉柔软的身体凑过来,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紧紧抱住他的腰身。韩景轩猛地醒过来,沈月眉不太主动与人亲昵的,是思念么,韩景轩心里涌上一阵暖流,他回身紧紧抱住那个娇小的身体,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沈月眉用女性特有的温柔声音说道:“对不住,吵醒你了。”
韩景轩火热的心被沈月眉柔和的声音融化,他听在耳朵里,就像那日在吴府,沈月眉追过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说自己从小受苦接受一点善意便牢记心间,虽然沈月眉现在日子好多了,可她那特有的柔弱的声音依然常常令他心疼。
韩景轩抚摸沈月眉的脸颊,看着那双秋水般的眼睛,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多么容易让人产生愿意为她死上千万回的冲动:“怎么了,眉儿,有什么心事吗?”
沈月眉眨了眨眼睛,说道:“前日,是我爹的忌日,我妈这两天心里又难受了……胸口闷的很……他们感情很好,结婚十年也没红过脸……”
沈月眉还记得父亲把她抱在腿上教她读书识字,在墙上给她画小火车,她拿起粉笔添上几个圆圈,说是火车冒的气,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父亲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时候,她便认定,长大后要找一个父亲那样的男人,她渴望的婚姻与爱情,就是父母的爱情。陈振中出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如此幸运,竟然实现了童年时的梦想。
这几日,母亲在屋里,一遍遍地擦拭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张合影,独自黯然神伤,沈月眉忽然发现,原来母亲已经如此苍老,眼角的皱纹如此清晰,零星的白发飘散在空中。想到这些年,母亲因为父亲的亡故,因为女儿的遭遇而心力交瘁,就不禁心疼她的苦。
韩景轩抱紧怀里的沈月眉,他懂得沈月眉对父亲的思念,如同他对母亲和妹妹的思念,沈月眉像一只小猫一般缩在他的怀里,回忆起童年:“我刚上学的时候,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不晓得要努力用功念书,总是不肯写作业。有一次下雨了,我不肯去上学,父亲教育了几次没有效果,生气打了我一顿,那是唯一一次。当时,我不哭也不喊,跟他赌气,默默地数着,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是十六下。我一声都没吭,第二天就大病了一场,后来,一直到父亲离开我们,他再也没有大声呵斥过我一句……”
韩景轩笑笑,说道:“你从小脾气就这么倔强,你这种脾气,在外面会吃亏的,以后我打你的时候,你不要这么犟,要懂得撒娇哭闹和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