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眉笑笑,说道:“不妨事,我们的朋友也要同去的。”
大中华里,圆桌旁边,叶丹和阿琦面面相觑,韩景轩和钱海露聊得密不透风,而沈月眉除了必须的客套之外,几乎默不作声,她只不断喝茶,略略动过几次筷子,夹了几口蔬菜。
韩景轩问道:“吃完饭有什么安排吗,想去哪里?看广东戏,电影,还是去海边?”
钱海露疑惑地看看沈月眉,她似乎对于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聊得火热毫不在意,自己倒过意不去,转头问沈月眉:“韩太太,你想去哪里,海边怎么样?”
沈月眉只是微笑着轻轻点点头。
一直到坐船返回上海,这些日子,韩景轩都和钱海露打得火热,沈月眉不是推脱身体不舒服,就是推脱太阳太热或者下雨,几乎天天呆在饭店里,懒怠动弹,叶丹只是一声叹息:“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叶丹看到韩景轩和钱海露坐在白帆布椅子中聊天,两人惬意地吹着海风,想起独自躺在船舱中的沈月眉,皱着眉头对阿琦说:“眉最近太不对劲了。”
阿琦哦了一声,从膝盖上的书中抬起头来推推眼镜,看着叶丹。叶丹说道:“来香港这几天,她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起初她不肯说,后来,后来她对我说,她梦到韩景轩把她五花大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问她爱不爱他,她说她恨他,然后,韩景轩就杀了她……”
阿琦吃惊,说道:“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认识景轩许久了,了解他的人,再怎样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极端之事,尤其对女人心软的很。”
海风吹拂着叶丹鬓角的发誓,她说道:“要说是梦也就罢了,可她似乎信以为真,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她每日都做这个梦,怕不是要应验吧。我说,你这样一个文明人怎么还相信这些?我觉得她好像陷入一种疯狂的恐怖幻想中,她总觉得,韩景轩要杀掉她,她母亲,还有另一个人,她不肯说是谁,她只说会杀掉三个人。毫无逻辑,毫无根据,她只说,她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咚——”地一声,叶丹受了惊吓,几乎失了魂魄,回头看到脚下是破碎的玻璃杯,果汁洒了一地。
韩景轩愣愣地站在他们身后。
叶丹惊呆了,没料到刚刚还和钱海露聊得密不透风的韩景轩会忽然给他们送果汁来,阿琦看了叶丹一眼,叶丹心领神会,很快反应过来,她拉着韩景轩到一边,说道:“你和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我们也不便多问,可她现在的状况,很令人担心,虽说相由心生,心病终须心药医,其实很多人不懂得,这心病和身体也是有着莫大关系的,我认识一个美国回来的精神科医师……”
韩景轩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抓住叶丹的袖口,紧张地问道:“你说眉得了精神病?”
叶丹摇摇头:“不是,你听我说完,那个医生见多识广,见过许多千奇百怪的病人,他治疗情绪上的疾病真的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似乎有一双慧眼,可以迅速找到突破口。人们总以为情绪不好和身体全无关系,其实是错误的,就像身体不好的人容易生病一样,身体不好时低迷的情绪也容易找上来。景轩,我猜测又是你的不是,想骂你不知该怎么骂,况且也不能解决问题,思来想去,能为沈妹妹做的就是这些了,心结要解,我想着在你,看看专业的医生,药物也是可以调节情绪的。”
韩景轩一屁股坐在帆布椅子中,深深陷落进去,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沈月眉把他看做恶魔吗?他怎么可能杀了她呢?他确实曾在气愤到失去理智时对她说过,就算是互相折磨,就算是恨她,也要留下她。可他是不会真正伤害她的,难道她不明白吗?还是她真的病了,像叶丹所说,自己也无法控制。
刚来上海那时,沈月眉也情绪低落,吴府的阴影在心头,她自暴自弃,可很快在自己的开导下她就恢复过来,热情地拥抱新生活。可这次,她的心彷佛冰封于漫天冰雪之中,无论他怎么努力挽回,他帮陈振中戒烟,她说出来散心,他还以为一切要好转了,谁知她冰冻的心毫无开化的希冀。
阿琦看了韩景轩一眼,沉默地起身,回头看看韩景轩忧郁的眸子,走到叶丹身边,和她并肩靠在栏杆上,海风吹起阿琦的头发,他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灯塔,轻声说道:“叶丹,你真觉得沈月眉是病了,自己也控制不了?”
叶丹疑惑地看向阿琦,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叶丹明明很温柔,阿琦却不知为何总有点怕她,他知道叶丹其实对韩景轩已心存不满,她极力维护沈月眉,阿琦心里明明有些推测,此刻只得唯唯诺诺道:“我,我也只是,注意到一点点,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