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以前被男人骗过,什么都骗走了,青春,感情,身体,还有钱,所以一时受了很大刺激。有些精神病发起疯来很狂躁,甚至会伤人,而这个女人虽然神神叨叨的,从没恶意伤害过别人,所以才让她和沈月眉一个房间的。”
下船的时候,那车夫坚持无论如何不再收钱,韩景轩强行塞给他十元钱就走了。
雪佛莱轿车颠簸在归途中,沈月眉的眼睛眨了几眨,困倦地阖上。靠在韩景轩身上,她感觉踏实而安全,她轻轻说道:“我困了。”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吧。”韩景轩并未多想,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把她托在臂弯里,让她睡得舒服点。
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韩景轩小声叫她,她睡得很香,被打扰很不高兴。韩景轩便把她抱下车,径直来到楼上的卧室里,他把沈月眉在床上放下,抬起她的头给她垫好了枕头,又脱下她的大衣和鞋子,给她盖好被子。沈月眉的头刚一挨到枕头,马上被人一棍子打入睡眠似的,沉沉睡去。
“睡了一天了,我们也不敢去吵,她好像累坏了。”凡柔对忙完公务刚进家门的韩景轩说道,韩景轩脱下帽子和大衣交给凡柔,大步流星向沈月眉的卧房走去。
韩景轩从被窝里抱起沈月眉,说:“小丫头,起来吃点东西吧。”
沈月眉睡得迷迷糊糊的,挂在韩景轩的肩头,嘟囔了一句什么。韩景轩听不真切,好像是不什么了,我要睡觉,韩景轩听她仿佛说是不画了,似乎又不是,她脑袋挂在韩景轩肩膀上,不出几分钟就深深地睡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沈月眉依然在睡。韩景轩端着饭盘过来,轻轻推推她,说道:“眉儿,醒醒,该吃饭了,有鸡腿,有巧克力,还有朗姆酒哦。”
韩景轩拿起一块巧克力放在沈月眉嘴边,沈月眉伸手挠了挠嘴巴,翻身继续睡觉。
晚上,沈月眉依旧在睡,韩景轩终于坐不住了,找来了医生。医生一通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说道:“没事,她很累,可能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缘故,让她睡吧。”
沈月眉经常会蜷缩成婴儿一般睡觉,齐仲景判断,那是她内心缺乏安全感的缘故。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沈月眉现在如孩童一般懵懂无知,对于很多她不明白的事情都存着恐惧与新奇。残存的记忆碎片,对于她来说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不但令她头痛欲裂,随着心智一点一滴的成长,感觉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也令沈月眉不安。
而每当韩景轩靠近她,她才可以放松下来,那时候的韩景轩在她眼里,是依靠和信赖,就如此刻床头昏黄桔红的灯光一般,让她安心,她知道他会为她遮挡一切风雨。他给她的这个温馨的家,有一间舒适的卧室,一张温暖的大床,永不熄灭的令她心安的橘黄色灯光,有两只可爱的宠物陪伴,有童话故事般的沈园,还有小桥、秋千、流水,还有那些洋溢其中的自然之美,这个家是她宁静祥和的避风港。
韩景轩捏着沈月眉的手,坐在她的床边,看她睡得满头大汗,叫凡柔打了毛巾来,轻轻地给她擦脸,只听得外间祖母的声音响起:“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疾病呢?我真是闻所未闻。”
齐仲景正在给祖母解释失忆症,说道:“夫人,人的大脑很奇妙,我们现在的医学太落后了。大脑生病,并非一定无药可治,也不是只有发神经病这一种,我在国外见过很多。有一种aphasia,叫做失语症,语言功能有障碍,说话不利索,所以人看着也有点傻。还有一种人,天生就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从不与外界交流,有些学者管这种病叫做孤独症。具体到这位沈姑娘,她所患的这种失忆之症,确实很少见,很难医治。但是,这种病和精神病是不同的,我保证您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出现的,她只是忘了一切,什么都不懂了,她不会伤害到别人的。我打个比方,疯子和傻子也是不同的吧,傻子并不会伤人。”
最后一句话齐仲景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还是听到了韩景轩指关节的咔咔做响声,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真怕韩景轩听到了会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