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林歇以正式名义领养不到叁个月的养子。”
调查者:“所谓的恐怖袭击,只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么……啊不,没什么。那么第一幸存者就更让我感到好奇了,一位皇子冒着危险,想要刺杀的居然不是新皇,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真的是不相干的人吗?”
协助者:“那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按照加冕仪式的习俗,他会在仪式开始之前向女帝献上花束。”
(长久的沉默)
“加冕仪式五年前,女帝就已经因身体抱恙的原因很少出现在人前,那一年,她更是足足在公众面前隐身了半年以上。”
“外界的说法是,她因那位王夫的死而悲伤过度。”
“那孩子刚好五岁,且一向凉薄的女帝待他亲昵异常,我想,他也许是女帝的……如果是这样,女帝将他带到林歇面前时,第四幸存者的袭击行为就有理由可循了。”
调查者:“所以,厉渊是因为兄弟争宠一时昏了头才潜入加冕仪式,结果偏偏赶上这种倒霉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该说他活该了。”
协助者:“……对了,请不要再称呼他厉渊了,林歇已经给他取了新的名字,林星源。”
(以上为抹去内容)
调查者:“唔,那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我先来还原一下事件的流程。”
“先是第四幸存者持枪械潜入现场,对第一幸存者开枪袭击,林歇元帅几乎在同时对第四幸存者开了枪,直播的信号就是从这时开始中断的,在两人一前一后受伤后,现场的其余143人没有任何人发出求援信号,又或者从大门逃走,这说明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现场出现了别的变故,这变故让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失去理性攻击同类,另一部分陷入莫名恐惧,虽然一少部分人展开反抗,但还是不足以挽救他们的性命,最终造成了这起143人死,4人幸存的悲剧。”
“唔,太奇怪了, 这么一梳理,疑点反而越来越多了。”
“首先叁名幸存者全是未成年,这就很奇怪了。林歇元帅连毫无反抗能力的未成年人都保护住了,为什么偏偏没能保住一个成年人呢。”
“第二个疑点,第一幸存者昏迷,第四幸存者受伤,那么,作为第二幸存者的厉晟陛下,我对他有些好奇,他知道***的身份吗,他对于自己的***相残持有怎样的看法呢。”
(**的内容内容已消音)
“第叁个疑点,就在林歇元帅身上,在17个人被分食殆尽……这么长的时间里,身为一名心理素质极高的军人,他居然没有采取更有效的行动,哪怕只是把门打开,争取逃生通道,也好歹能救个把人吧。”
“第四个疑点,是黥徒。我很好奇元帅是出于什么考量向外隐瞒了黥徒在这次事件的卓越表现,外界已经出现很多关于黥徒不好的风声,我想元帅有义务对外发表真相,这场悲剧已经足够不幸,它不该成为另一场群体性悲剧的序曲。”
“出于第四个疑点,我搜集了一些关于黥徒起源的资料,发现了有趣的一点,黥徒最早出现在一千多年前,差不多与机甲同时期,那时候的第叁星系处在最动荡不稳的时期,作为基因改造人种的黥徒,同机甲一样,是被界定为”兵器”的。”
“乍听之下还以为黥徒是适应机甲驾驶而炮制的适体族群,实际黥徒在机甲驾驶方面并没有展现出任何优越,从机甲研发之初到现在的一百余位最杰出的机师里面,黥徒只占据极少的比例,主流的观点一直认为黥徒是劣化品,在种种方面都不如原生人类。”
“……当我听到你描述的黥徒的特殊表现时,忽然生出模模糊糊的认识,不愧是界定为兵器的种群啊,假如说,我是说假如,这是一场人类社会无法抵抗的疫病,那么黥徒的存在就像免疫系统,隔离墙……我觉得我是疯了,请把这些当做我胡言乱语的疯话吧,抱歉,拉着你说了这么半天废话。”
协助者:“该说抱歉的是我,关于你说的这些我爱莫能助,我想,假如奥德姆布亚还在这儿,没准它能回答你的这些疑问。”
调查者:“不,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
(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听起来似乎在为难怎么称呼对方。)
协助者:“请叫我尤弥亚好了,这是研究所为我取的名字。”
调查者:“好的,谢谢你,尤弥亚。”
注:该调查人员在对话发生的18小时后,查阅事故现场的影像资料进而神经失常,他于闹市街头驾车冲向密集人群,造成共计14人死亡后,引燃了汽车,攀爬至着火的车顶形若癫狂的演讲出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语无伦次的话。
以下为他死亡之前的影像记录。
“你也看见了……是血,那个血,把世界撕出了口子……那孩子……那个怪物是钥匙……现在我们都是怪物了……天啊,妈妈……救救我,我不想变成这样……这就是启示录吗……不……神罚,谁也逃不了……”
据说,林歇元帅在听到这些遗言时,露出不啻于送女帝下葬时的难过神色,此后,他动用权限将这份档案特别加密,影音资料全部销毁。
但作为另一“当事者”的尤弥亚,依照惯例将其备份存入资料库,当然,是以最高权限。
奥德姆布亚翻出这一档案时,在第一时间还原了影音录像,那宛如诅咒的效应对它没有效果。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惊动了尤弥亚,姑且算是个小小意外。
影像画面在唯他能看见的空间抽取,复读,精确到每一帧的定格,惨烈的加冕仪式,染血的落地花束,倒地的女帝,惊愕捂嘴的肖矜,只露出半个背影的林星源,面无表情扣下扳机的林歇,还有不过十叁四岁的厉晟惨淡的脸。
奥德姆布亚:“不完全的门扉者的血,跟厉氏皇族的血融合产生的效应么,荀嵬烨真是留下了不得的麻烦。”
那把钥匙早于叁十一年前抵达,那一年的女帝只有十七岁。它本该第一时间掀起灾祸,却不曾想化成个少年,循规蹈矩地留在女帝的后宫。
更没人能想到,就在第二年,异翅虫群来袭,那一仗打了足足六年,无论是林歇,还是奥德姆布亚,他们都只来得及关注远方的敌人。
真正的毁灭者,微微眯起眼睛,欣赏着人类波澜壮阔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