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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妾 芳客 2742 字 2天前

“瞧着那马车,也不是什么有排面的。”

“既如此,那大监为何先一步牵她的马,莫不是暗地里使了银钱!”

正有人看不惯想上去理论时,马车停下,一只纤纤素手掀开了绡金帐,绣履轻踩足几,上头缀了颗硕大的蓝琉璃,世家贵女中缀鞋的多是珍珠,琉璃珠子可不常见。

但此刻众人都将目光集在了那张芙蓉面上,眉眼盈艳,朱唇丰泽,尤其是眉梢那点微扬的弧线,将这张绝色上又多添了娇妍。

既美又艳,群芳中唯此一支的惊秀,多少年了都没再见过。

不少世家夫人记性好的,都觉得眼熟,不止是谁惊呼一声‘那不是云露华!’,众人才恍然想起来是十年前倒台的云家女。

只见莲裙一旋,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个襁褓小儿,手脚欢实扑腾着,而后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人眉眼间颇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婉秀。

又是倒吸一口凉气,拖儿带女来参加七夕宴的,历朝历代都是没有过的先例,小儿顽皮,这不是胡闹么!

但那管事大监笑容更加殷切,没说半个不字,反而连连夸赞着哥儿姐儿长着真好,引着人往里进去。

大家这才想起来,今日主宴的是康宁公主,云露华当年和康宁公主,那可是一同长大的交情,别说带孩子来参宴了,就是将孩子带进皇宫里,谁又能说什么。

一时有嫉有恨,“有公主撑腰又如何!还不是个低贱的妾!”

“康宁公主在京中待不了多久,待她走了,看她怎么威风!”

“听说她还把那正妻挤了下去,住上正妻的院子,可真真不要脸。”

“这算什么,八成那个庶女的事就是她弄的!”

能进七夕宴的,个个都是家中嫡妻主母,原就是最看不得这种宠妾灭妻的事,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她们眼前,更何况云露华当年风光无限时,她们争相追捧,跌落时却恨不得再踩她几脚,将她彻底踩进泥洼里永世不得翻身才好,见她又抖擞站了起来,更是厌恶极了。

于是云露华在她们口中,越说越不成样子,越传越尖酸刻薄,传到最后,成了京城都赫赫有名的恶妾。

有这样一种人,心思极为复杂,她打心底里就是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好,尤其是一个家世样貌才学个个出挑的模板站在你跟前,她总要去挑出些毛病来,说不了你的外在,便诋毁你的内在,诋毁不了你的内在,就开始抨击些旁的,譬如你子嗣不丰,譬如你享不到儿孙之乐云云,好似说出那话时,自己就凌驾于别人之上,高高在上,睥睨不屑。

你比她们好时,她们不敢明面上多言,甚至还有谄媚殷勤,但有哪一日你落了下去,她们就会立即变了一副嘴脸,将心底最肮脏的恶全部显露出来。

最为可怕的是,这样的人在尘世中还不在少数,不论她们是市井妇人,或是高门贵女,在哪个阶层,你总能看到这样的影子。

纷纷扰扰听了一耳朵,金凤悄悄扯了扯云露华的袖子,“姑娘...您好像在她们口中,名声不大好?”

云露华一笑而过,逗着慎哥儿道:“管她呢!”

第29章

那些贵妇再瞧上不顺眼, 还不是得在外面顶着日头慢慢排队等着,而且得顺着规矩等的,也都是中等世家的, 但凡哪个高门贵族, 早托关系进去了。

一场宴还没开始, 一个进门就生出了这许多趣事。

康宁一身火红的百鸟朝凤金银线错绣锦裙, 袖口收窄, 髻后盘了珠夹,再簪上一排翠羽,倒省了戴冠的麻烦。

她见着慎哥儿眼放了光, 哟了一声, 将孩子从云露华怀中抱过去,“这就是慎哥儿吧,长得真好,玉雪可爱的。”

说着摸了摸那突兀的花,咯咯直笑, “尤其这样打扮, 倒像个女孩儿。”

金凤和康宁也是熟的,因此不如纤云那样拘束, 还能时不时搭上两句话,“这花还是燕姐儿早上折的, 心心念念想给慎哥儿戴上。”

说到燕姐儿,陆皎就从云露华身后羞答答出来,她鲜少见过这样盛大的场面, 一路过来见着花堆里锦绣成团,也悄悄投去目光,但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把腰板挺直, 把手叠好,不给娘亲丢人。

她一套礼数做的很标准,朝康宁见礼,“公主万安。”

康宁惊讶出声,眨了眨眼,“这孩子真懂事,又守礼又乖巧,可比你娘亲好多了!”

云露华见她打趣打到了自己身上,啐了她一口,“去!”

正说笑着,康宁身后突然探出个脑袋,俊眉高鼻,倒不像是大晟人。

“这个妹妹真好看,不知叫什么?”

康宁将他揪出来,竖眉道:“可达迓,不许胡闹,这是你妹妹!”

那脑袋露出了身子,瞧着面庞还显稚嫩,但却只比康宁矮半个头,云露华猜到他的身份,遂笑开了,“四王子长得真好。”

康宁嫁到狄国,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按照排序是第四,狄国也没有封王的习惯,临即位前都按几王子几王子这样叫着,但他虽是第四,却是狄国唯一的一位嫡王子。

康宁见云露华夸他,反而愁眉苦脸,“好什么,我只盼着能有个贴心的姑娘,这浑小子越大越不听话,三天两头把我气得够呛,当初刚将他生出来,就该听他父皇的话,送到天莫山上,也省得现在来受这罪。”

天莫山是狄国的神山,当狄王生下第一个嫡子时,都要把他送到天莫山上,养到十岁才能放出来,但当年康宁远嫁,刚生了孩子怎么舍得,再加上可达迓出生时身子孱弱,所以也就没送去。

可达迓听娘亲这么说,扮了个鬼脸道:“我还愿意到天莫山呢,那儿多好,自由自在的。”他冲拘谨在一旁的陆皎笑,“你想去天莫山吗,那里常年都是白雪皑皑,一眼望过去见不到头,若你能爬到山顶,指不定还能采到雪莲花,但要当心,它的周围一定会有一头狼王守着,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着拍了拍胸脯,下了保证,两颗露出来的虎牙尖尖细细,十分可爱。

陆皎眼中有了神往,但她仍是垂着头不说话,她不善言谈,面对热情开朗的可达迓,总显得手足无措,怕哪儿说错了,挪了挪步子往娘亲这里来。

康宁一记暴栗扣在可达迓头上,恶狠狠警告着,“不许吓你妹妹,自己玩儿去!”

可达迓揉着头吃痛,心里嘀咕娘亲手劲越来越大了,明明听父王说娘亲刚到狄国时,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他撇了撇嘴,只丢下一句,‘去寻三舅舅。’就跑了。

云露华道:“祁王也来了?”

康宁望着可达迓跑远的身影,笑意渐渐淡了,“来了,我那二哥也来了。”

七夕宴参加的多是女眷,即便要来,那也该是未曾婚配的适龄公子们,瑞王祁王早就成婚娶妻,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完全没必要凑这个热闹,除非今日这皇庄里,还有着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