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恶妾 芳客 2997 字 3天前

陆渊咬重语气,“公主,此乃陛下赐婚,不是凭公主喜不喜欢,公主当心祸从口出,如今旭华需要静养,公主若真为他好,就早些离去吧。”

说着,有两个丫鬟上前扶住芸书,云露华道了句‘慢!’,从里面跨槛出来。

她福身后道:“公主想去,就去看看吧,只是动作轻些,别吵醒了人。”

芸书胡乱说了几句谢,跌跌撞撞往里头去。

陆渊看了一眼芸书的背影,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她已经成亲,成全了她,往后苦的也还是她。”

云露华睨人道:“得了吧,你们会放过白家吗?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白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临阵倒戈?”

那日,祁王被瑞王所擒,千钧一发之际,瑞王身边的白秦突然出手,不仅救下了祁王,还把要反抗的瑞王就地正法,恐怕瑞王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如此信任的白秦,为何会给他致命一击。

不只是已死的瑞王想不明白,云露华琢磨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白秦是白连时失踪多年的私生子,按理说他应该向着白家,而白家又向着瑞王,难道是这白秦和瑞王从前有过私仇?

可也不对,听说白秦从前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乡野莽夫,因有功夫在身,得了瑞王青睐,且不说瑞王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是二人从前连交集都没有,又何来的私仇。

云露华想来想去,觉得问题是出在了白秦的来历上。

她一副好学若饥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天真烂漫,陆渊忍不住去揉她头,“你就没想过,那白秦其实另有其人?”

云露华微微颦眉,“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白秦这个人吗?白连时并没有私生子?”

陆渊说不对,“白秦的确是白连时的私生子,但他不仅仅只是他的私生子。”

云露华刚又有点思路,听了他的话又迷糊起来了,再想追问,陆渊一脸坏笑凑在她耳边道:“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羞的云露华瞪他一眼,很快跑开了。

瑞王已死,大局已定,但皇帝还是惦念了几分亲情,只是远远封了块地给瑞王的儿女们,让他们三代不得入京,至于瑞王的尸首,倒不曾剥皮揎草,或是斩首示众,不过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一辆板车抬了出去,葬在哪里,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祁王从淑妃宫里出来,不,如今应该是皇贵妃了,他在宫道上碰到了李大监,二人心照不宣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在宫人们的目光中匆匆辞别,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瑞王死后,树倒猢狲散,王家因参与了谋反,镇国大将军的名号没了,王家也被全家流放三千里。

唯有白家一直没什么动静,白连时以为逃过了一劫,毕竟他和瑞王一直是私底下交易,没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算知道,明面上也抓不住把柄。

再说,他们家又和公主联了姻,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大晟谁不知道,芸书公主已经是他们白家的儿媳妇了。

可这一日早朝之上,御史就上折,言白缙曾在家中道当年的舞弊案,乃是白连时和瑞王勾结。

御史台这些言官,平日里就爱盯着朝堂大臣们的家事做文章,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参上一折,谁家婢子抱怨了一句,谁家妾室今日又不尊主母了,他们好像长了顺风耳千里眼,婆婆妈妈细论这些内闱之事,谁见了都烦。

白连时也不知道白缙是不是说了这样的话,御史将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都报了上来,白缙就被押到了诏狱进行审问。

第69章

白缙有他爹庇护, 这么多年几乎可以说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白夫人一点苦都舍不得让他吃,长这么大重物都没拎过几次, 又如何能受得了诏狱的刑讯审问呢。

更何况掌刑的, 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曹必酉。

这位新晋驸马, 熬不过头天晚上, 就将什么事都招了。

再没有什么能比亲儿子的指认更令人信服, 一如当年的云言询,被自己的知己挚友一折告上,满朝震惊, 仿佛是一夕之间, 白家像云家一样没了,流放的流放,处斩的处斩,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顺遂。

可众人心中都明白,这顺遂的背后不是因为证据有多充分, 而是因为大势已去, 瑞王已死,白家的倒台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白缙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没有他, 总还会有别的原因,将白家拉下台。

皇帝似乎并不是装病,他是真的身体不济了, 又经历过了丧子之痛,身子彻底垮了,玉玺在祁王手上, 一切大事皆有祁王主持,虽然祁王还没有被正式封为太子,但他的生母淑妃却先被立为了皇贵妃。

元后早逝,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同于副后,她因身子骨病弱,多年鲜少露面,但母凭子贵,有了祁王这个好儿子,冠冕加身,也是给了他一个稳固的母家。

朝堂重新洗牌,许多曾经瑞王的人或是外放,或是罢免,一些新鲜的血液注入,祁王离登上大宝,只有一步之遥。

云旭华渐渐能下床了,少年人就是身体好,这么重的伤也似乎没伤到根底,白家倒台后,云家彻底翻案,曾经枯寂落寞的云府撕下十年的封条,里头早已杂草重生,房梁破败。

姐弟二人走在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府中,处处都是封存的记忆,云言询死后尸体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只立了一座衣冠冢,每年清明云旭华悄悄去祭拜,如今洗脱罪名,他能正大光明捧着双亲的牌位,供奉在祠堂之上了。

云露华道:“我已经叫了人,回头将府上重新修缮清扫一番,咱们就还有家。”

温热的手轻轻握住云旭华的肩头,他点了点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个时候,他却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云露华哎道:“别哭呀,大喜事,等重新布置修缮好了,咱们还要请戏班子,大肆办宴呢。”

是喜事,云旭华用手背抹掉眼泪,“是我太高兴了。”

外头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出去一看,原是当年受过云言询恩教的一些士子,自发过来探望。

其实也不能怨他们势力,毕竟当年的舞弊案轰动一时,受其牵连的数百人,谁敢出头,出了头就是一个死字,他们不得不撇清关系,默不作声。

为首的是翰林院一个老院士,已经头发花白,面容有些熟悉,云露华是记得他的,那老院士羞愧难当,撩袍跪下,朝着云府重重磕了一个头,“太傅大人,原谅我时至今日,才过来看您,这些年,您受委屈了!”

尽管翻案后,云言询的太傅之名已经恢复,但这十年,又何止是一句委屈能说尽的,他一跪,后面的士子们也都跟着跪下,凄凄哀哀一片,高颂功德诗。

云旭华身上还带着伤,行动有所不便,云露华就过去,一个个扶他们起来,“老先生请起,如今真相大白,我爹虽生前受辱,但身后名已清,诸位能过来悼念他,想必他九泉之下得知,也能安心闭眼了。”

那老院士颤颤巍巍起来,愈发觉得无地自容,“多谢大小姐。”

云家翻案,云言询正名,云露华也从陆云氏重回了云大小姐,她微微一笑,“眼下府上潦倒,我也不能请各位先生进去吃杯茶,等他日修缮好后,我再撒贴设宴,到时还请诸位一定要赏脸。”

斯人已逝,往日不可追,如今怎样利用这天下士林的愧疚心,替云家铺好后路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云露华实在不想让阿弟还带在都官司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走仕途正道,才是根本。

各士子忙说一定一定,往后的每一日,云家门口都会聚集了从天下各地问询而来的士子文人,或赋诗悲恸,或赞德扬名,不论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云露华也都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