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了,才放下地点了点头,“看来是个明理孝顺的姑娘,这下不用你操心了。”
“是啊。”简母声音里有些感慨。
厨房里,舅妈把篮子交给大嫂罗葵,看苏丽娘和覃小芮走开了,才低声问道,“那两个是谁?”
“小姑带回来的,她之前的奶娘和婢女。”
“还把奶娘和婢女带回来?家里不是又要多了两张嘴?”大舅妈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我听说了,她是空手回来的,现在把人带回来了,还不得你们养着?你家里人怎么也不拦一下,家里都吃不饱了,还带两张嘴回来,到时候日子怎么过?”
“小姑以前是个痴儿,伯府的人对她不好,全靠她们照顾的。现在她离开了,伯府肯定不会好好待她们母女,小姑总不能把人丢下吧?”昨天晚上简方桦跟她说了这件事,她虽然也觉得家里多了两张嘴家里会更困难,但想想昨天晚上简秋栩交给他男人拿去卖的碗,便觉得她这个小姑应该是个有成算的。她把苏丽娘母女带回来,可能不需要简家养着。
“那也不能把人带回来啊?把卖身契还给她们,让她们离开,这也算是报恩了吧?”舅妈还是觉得她小姑接回来的亲女给家里带来了麻烦。
“她们也没地方去,我问过了,她们老家都没人了。而且她们身上也没钱,天寒地冻的,让她们住哪去?”苏丽娘和覃小芮帮她干活的时候,她趁机问的。“我们家也没钱给她们离开,现在让人离开,万一人在外面冻伤了生病了,小姑这就不是报恩了,会影响她的名声的。”
舅妈想想也是,这年头,名声比命都重要。“那现在先不让她们走,等开春了,你得跟你婆婆好好说说,让她们离开。”
她嫂子没应答,这个事她不能跟她婆婆提。一提,不就变成她容不下小姑了吗?
舅妈没听到她应答,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小心思,“算了,这事你也不好提,我到时候让你外婆跟你婆婆提。不说她们了,跟我说说你这个小姑怎么样?”
“还好,跟家里人都处的来,性子比较和善,家里小孩也喜欢跟她玩。”罗葵说着,想起了简方柠。因为她性子自私撒泼,家里的小孩都不喜欢跟她玩。
“如果一直都这样那就好,不过她现在才回来两天都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藏着性子,得过段时间看看。”舅妈看了门外,厨房大门正好对着院子。简秋栩身边蹲着三小孩,在看她搭房子。“她在捣鼓啥?”
“不知道,我没问。”罗葵知道简秋栩在给那只小狗做房子,她怕说出来舅妈又恼,便没有说实话。
舅妈看了几下简秋栩,把眼神收了回来,“你这小姑真的什么都没带回来?伯府家大业大,怎么就让她空着手离开?”
“真没有,小姑衣服都没要,换洗衣服还是跟她姐拿的。我家的说要断就断干净,免得让人说我们要跟伯府攀关系。”
“攀关系有什么不好,那可是伯府,大官啊!你们怎么说断就断了。方桦在京城当跑堂,有这关系,不是对他更好?说不定还能靠这关系当上掌柜。现在断了,方桦得熬多少年才当得上掌柜。”说到这个,舅妈一脸可惜。
“伯府对小姑不好,要这关系不是膈应?而且,简方柠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跟她如果还有关系,她还不知道怎么折腾。”罗葵觉得断了挺好的,不断,到时候简方柠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来,她可不想对着她又忍气吞声。
“折腾就折腾呗,怕她做什么?”舅妈心中很是可惜,这一门关系怎么说断就断了呢?跟伯府有关系是多少人多求不来的,他们怎能就断了呢?
冬天,天黑的快,简秋栩外婆怕回去天黑了,来了没多久就带着舅妈离开了。
简母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腊肉放篮子里让她们带着,简秋栩外婆把她拿出来让她收回去。
舅妈见了,瘪了瘪嘴。送外婆离开的简秋栩看到了,心想,还是得尽快赚钱买肉,下次她舅妈来的时候,嘴巴肯定就是咧着了。
第十八章捉虫
刚送走外婆和舅妈,就遇到了匆匆跑回来的简方樟,他喘着气喊道,“爷爷,大伯,二叔公和方家那些人又打起来了!”
她弟嗓门特大,整个院子都回响着他的声音。
爷爷大伯和大堂哥立马丢下手中的工具,往院外冲了出去,她奶奶和大伯母也跑了出去。
简秋栩想也不想就跟了出去,被简母拉了回来,“你还有伤,别过去,那边肯定乱糟糟的,到时候磕碰到就不好了。”
好吧,她是伤患,只能在家待着了。简秋栩去不了,便示意了一下覃小芮,让她跟上简母,而后进了父亲简明忠的房间。
她弟那个“又”字说明那个二叔公和方家那些人起摩擦已经不止一次了,她刚回万祝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正好去问问他爹。
简明忠躺在床上,刚刚简方樟的话他也听到了,但他站不起来,只能暗自着急。简秋栩进去的时候,他正朝门口张望。
“爹,你小心些,别扯到了腿。”简秋栩赶紧上前去帮他摆好腿。他爹焦急,靠床边的左腿下意识牵动,都快掉下床了。
“你爷爷大伯过去了?”简明忠问道。
“过去了,大堂哥他们也过去了。爹,二叔公是不是经常和方家人有摩擦,他们有什么恩怨吗?”简秋栩趁机问道。
“不是二叔公与方家人有摩擦,是我们简氏一族与方氏一族有摩擦。”简明忠叹了一声,脸上有些愁容。
简秋栩惊讶了一下,那二叔公这件事就不是小事了,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大事了,难怪家里的人都过去了。“爹,这其中有什么渊源?”
“我们简氏一族祖籍原本是在京城以南的兴安府。前朝战事不断,我们简氏一族为躲战乱,举族北迁。那时候北上逃亡的家族很多,大晋建国后,便把我们这些族地已经被占领的家族和其他人少的村子合并为一个村子。我们简氏一族划分到万祝村,朝廷把万祝村靠山无主的地分给了我们。但这些无主之地以前是方氏一族耕作的,方氏一族认定这些地是他们的。他们认为我们简氏一族和他们并村是抢了他们的地,所以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些地,我们两族摩擦不断,常年有打架事件。”
“无主之地是谁耕作就属于谁吗?”简秋栩并不了解大晋的土地法,于是问道。
简明忠摇头,“不是,无主的地都是归朝廷的。”
“那这地就不是方氏一族的啊。难道方氏一族不知道这条律法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并村时,郭赤县的县官和里正当着全村人的面念了律法的。”
简秋栩疑惑了,“既然他们都知道这些无主的地都是归朝廷的,他们一族怎么就认定了这些无主之地会成为他们的?”
“当时方氏一族有一个举人,说是有办法可以让朝廷把那些无主的地划分给他们方氏一族。方氏一族凑了钱让那个举人去找关系,那个举人拿着钱离村不久,朝廷就把地划分给我们简氏一族了。后来那个举人回来说,他已经找好了关系,原本地就要划分给他们方氏一族了,现在因为我们简氏一族的出现,地分不成了,那些钱也拿不回来了。方氏一族没了钱又没有地,所以认定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地。”简明忠说着,有些无奈。
这些年来他们简氏一族和方氏一族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但简氏一族人少,总是吃亏的一方,所以他不能过去,心里着急。
“爹,那个举人是不是很快离开万祝村了?”简秋栩挑眉,哪有这么碰巧的事,十有八,九是那个举人贪墨了那笔钱,把锅扣到了他们简氏一族身上。
“是啊,他说愧对族人,第二天就带着妻女离开了。不过我们都猜是他拿走了方氏一族的钱,不过方氏一族的人不信,认定了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地。”
简秋栩不觉得方氏一族的人猜不到他们的钱是被那个举人拿走的,或许他们也去找过那个举人,也知道他们上当受骗了。不过找不回钱又得不到地,便把怨气撒到他们简氏一族头上,认为是他们简氏一族的人害的,自欺欺人罢了。
“爹,你别担心,二叔公他们不会有事的。”简秋栩看不到现场情况,知道他爹焦虑,只能安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