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砚单手触摸门板,他涣散的双眼正盯着四四方方的透明窗口,男人以绝对的强势俯视着地上的人,那刻骨的冰冷寒彻心肺。
他看见爸爸嘴唇动了一下,下一刻指示灯突然亮起。
“……啊!”,太过疲惫的身体让痛感延续一两秒才传达反应,俞砚抽搐痉挛着,电击顺着指尖直蹿天灵盖!鞭笞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熟悉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从四面八方传来,在俞砚敏感的神经上再压一根稻草。
“站起来,用你手里的枪杀了它!”
“站起来,杀了它”
“……杀了它”
惨白汗湿的少年仿佛下一刻就能晕死,他咬出血珠的嘴唇阖动,喃喃:“我要杀了它,爸爸,要我、杀了它……我要听爸爸的话,杀……”
俞砚颤巍巍的站起来,感觉每一步都踩在针尖上,整个人虚弱到极点。断臂处流出的鲜血汇聚在脚底,散出冲天血腥味。
砰!
空荡荡的训练室里面漾着悠长的枪响,以及肉体怦然倒地的撞击。
保镖鱼贯而入,男人纹丝不动的脸上终于扯出不满,他弯腰把地上的俞砚横抱起来。
葱郁的庄园中,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来,小束光芒将俞砚打磨出玉质温润。一丝响动都能让睡不安稳的少年眼皮微颤,高雅芬芳的女士香水靠近。
“妈妈”,俞砚伸出双手抱住美丽的女人,他抵在对方颈窝里哭泣梗咽。
女人只是无声的抚摸背脊,带有东方特色的五官富具柔情。真实的触感让俞砚惊愣不已,他原以为断掉的手臂完好无损的接在关节处。
女人低头吻在俞砚额头上,替他解惑,“那是你父亲刚研究出来的东西,能模拟出作战场景,所有的痛感直接传达到中枢”
“哎”,她轻轻叹气,“孩子,辛苦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个beta,俞砚倏然推开女人,双手绞住发丝,头痛欲裂。
他脑海中乱成一锅粥,“我是beta不要像alpha一样活着!不,医生说我是omega”
“对,omega,是omega……”
omega不要进行严苛训练,爸爸也不能逼迫我。
他被精钢囚笼锁住,绝望的内心盼望曦光能破开混沌,哪怕这个人丑陋不堪,只要有人来解救他,度出无边的窒息荒原,怎样都无所谓。
黑暗中,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俞砚转动脑袋,感受到风从耳边呼啸离去。视线最尽头是烂尾的水泥楼顶,有人从直升机上飞扑而下,他被搂住了。
光亮越来越大,刺激眼球生疼,俞砚觉得再这样下去,这双眼睛怕是要废了。氧气干涸的胸腔被度进气体,他不由自主的贴上去紧紧吸附。
逐渐清明的脑袋让俞砚看清楚近在咫尺的男人,傅延伸手指头顶,然后抬手捏住他的后颈,那里藏着omega腺体,带着安抚的动作让俞砚松开紧固的力道。
傅延单手拖住俞砚的腋下,“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来。
被拖住的人渐渐恢复力气,他双掌撑在膝盖上,慢慢靠住石壁,大雨还在继续。
“俞砚”,傅延站着不动,他死死盯着泛白的伤口,出人意料的是血液不再汩汩流出。
“我……”,傅延上前一步,俞砚后退一步。
削瘦的青年隔着泼天雨幕哆嗦,他松开因为痛苦而抿住的嘴角,那里面还残留着alpha信息素,勾住身体里的某个点撩拨。
俞砚嘶哑道:“不要过来”
“好,我不过去”,傅延生怕声音大了吓到眼前人,“跟延哥到车上去,延哥去给你找药,好不好?”
“延哥,快点!”,张明浩嗓门穿透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怀里还靠着晕死过去的方辉。
布满泥坑的污水被车轮溅出,浓厚的云层终于弥散,天光稍亮,沉闷的车厢里满是血腥味。俞砚低着头坐在副驾驶,他的手臂被傅延用衬衣袖子裹住,上面氤氲出鲜红。
雨刷机械的滑动,他们重新回到离开不久的城市,高大的alpha打开车门冲进雨中。
俞砚看了一眼躺在车后座的方辉,他握紧手中微冲,湿透的裤子滴答水迹,左边裤兜里还留着傅延专门抢过来的糖果。
俞砚小心翼翼的剥开被黏住的糖纸,将果糖放进嘴里,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舒缓,味蕾的感受压过叫嚣浑身的痛感,俞砚吧唧了一下嘴巴。
“真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