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豫王殿下的应承之后,周信鸿几乎是雷厉风行的,只用了七天时间就辞退了粮行里有二心的伙计们,撤掉了来周家闹过事的长辈们的重要职务,从周立成逝后依然对周家忠心不二的下人里挑了能力合适的顶上,并且让大换血之后的德鑫粮行运营回到了正轨。
第八天,他就前往豫王府报道了。
他性格随和爽朗,出手又阔绰大方,很快就和豫王府的府兵、仆役们打成了一片,秦素北也很喜欢跟他一起切磋武艺——周信鸿只会外家功夫,轻功内功跟她半斤八两,他们两个水平差不多的可以一起从头学起。
而周信雪自从去豫王府探望了一次哥哥,跟浮生阁的孩子们在一起相处的极好,从此上门的次数也开始多了起来。
至于周立成自毁清誉也要认秦素北做女儿的事情,虽然秦素北与席和颂的心里仍旧疑惑他这样做的原因,却也一次都没有在周家兄妹面前提起过。
这日周信鸿休假,回粮行视察最近的生意和账目,突然店外的大街上就传来一声尖锐的马鸣,与之相对的还有女子的呼救声。
他好奇地从店里探出头去,只见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如发狂了一般,任凭车夫勒紧了缰绳却还是丝毫不听指挥,不仅将身后的马车拖曳的东倒西歪,还冲着大街中央一对不小心跌倒躲闪不及的母子踏了过去。
长街两侧围满了旁观的百姓,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救援。
周信鸿连忙冲了上去。
然而有个红色的人影却快了他一步,那人一手揽住那母亲的腰,一手抱住了那个才一岁多的孩子,轻轻巧巧地一跃,便带着他们退到了安全的范围内。
周信鸿帮那车夫制住了发狂的马,马车的主人刚才在车里被颠了个七荤八素,摇摇晃晃地下了车之后,便连忙去关心那对母子有没有受伤。
周信鸿这时才发现,刚才救了那对母子的是个身形纤长的红衣少女。
“三公主?”他脱口而出道。
围观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对母子身上,倒没有什么人注意他说了什么,但是三公主显然注意到了,她告别了正对她千恩万谢的母子二人,示意周信鸿与她一起走过了两条街,直到附近再无人注意,她才做好奇状开口道:“公子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三公主曾经巾帼不让须眉,在清音坊举办的骑射比赛上摘得桂冠,我当然认得公主。”
那次比赛夺冠一直是三公主的骄傲,她面上笑意更浓:“公子也参加了那次比赛?”
周信鸿点了点头:“在下周信鸿,是德鑫粮行的现任掌柜,小小商户,三公主当然不认得了。”
三公主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周公子放心,我现在认得你了。”
她还记得那次比赛,确乎是有个表现的很出类拔萃的面生少年,不过后来听说那是个商贾家庭的后人,她一向瞧不起商人,自然就没有再注意过。
要不是他入豫王府做了府兵,据说还深得豫王的宠信,她也不会特意安排了那辆马车,以此跟周信鸿套上近乎。
如今太子被废,豫王如日中天;长诫郡王因为推行和离法成功,也重新获得了明正帝的喜爱——她最讨厌的两个兄弟都那么顺风顺水,她想到自己被邵子健玷.污的清白,越发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已经派人调查过周信鸿了,知道他不爱经商爱习武,而且比起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更青睐于英姿飒爽的姑娘。
故而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德鑫粮行附近埋伏着,就等着周信鸿什么时候来到店里,以意外的方式与她偶遇。
她有信心让这周信鸿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日后帮自己去对付豫王。
这样想着,她又再启朱唇,双眸秋水流转:“可惜我不记得上次周公子参加比赛时的英姿了,如果周公子今日无事,你我二人不妨再切磋一番?”
她看到周信鸿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只要公主乐意,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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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近郊。
两人寻了一家不错的兵器铺,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檀木漆弓和两捆羽箭,驾马在林中转了半圈,不多时,周信鸿便率先收获了一只野兔。
“恭喜周公子。”三公主露出一丝爽朗的微笑,说话间她也瞄准了远处的一只猎物。
“我记得三公主之前是惯用右手的?”周信鸿无意间瞥见她搭弓的姿势,不禁好奇道。
右手手筋横断,再也没有了使兵刃的力气,这一直是三公主心里最脆弱而不可触碰的禁忌,平日里哪个宫人不管是不是有意,只要提醒了她想起此事,下场都是被拖出去杖毙。
此时猝然从周信鸿口中被说出来,三公主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恼羞成怒的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