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白摩花开,心似琉璃,身似菩提 177(2 / 2)

“你混蛋!”

千离抬手,当着雄蛊的面将白摩花里的雌蛊灰飞烟灭,白摩花合上花瓣,消失得无影无踪

雄蛊叫喊着,“为什么不让我和它见最后一面,最后!”

“刚才有人好像说想我变成行尸,让我的心上人看着我痛彻心扉。”千离目光清清的,带着一丝柔和,“我家语儿胆子小,受不起这样的恐吓。你说,本尊该不该将危险斩草除根。”

蛊王咬牙切齿的看着千离,“我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把你怎么样,而你是杀了它。你杀了它!”

“你的‘而已’不过是因为你的无能。”

若是真的有机会入他的脑,它岂会放过。面对眼前的现实才说出它好像多么仁慈的话。只可惜,这样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就是废话。

一掌仙风扫过,雄蛊王的身体被千离打到殿外,虫身被他的佛法容到了金阶旁的雕栏里,七彩光泽清晰艳明,仿佛是最初就画在上面一般,蛊王的仙魂被千离用法术锁在了它的体内,天兽祭魂银骨针让它的身体被钉于栏上无可逃脱,从此风吹日晒经受穿骨剧痛,不生不死。那些它曾经给予幻姬和千离的痛苦,被千离千百倍的讨了回来。

千离站在殿内,看着白摩花里躺着的宠服,她倒还真是想得美,竟然想让语儿到半魂烬墟去抓半魂人,或许是真想帮他把蛊王弄出身体吧,但是她的建议实在太烂。语儿信,他不信,更不稀罕。

还生佛光从千离的指尖飞出去,双目紧闭的宠服在花蕊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一切,慢慢的坐了起来,看到千离时,愣了下,朝四周看了看,不见其他人。

“帝尊?”

宠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曾答应过语儿,不让你死。但,你会生不如死。”

宠服心颤一记,“你折磨我,不怕我不帮你驱除体内的蛊王吗?”

“你觉得,本尊需要你的帮助吗?”

“蛊王若不是心甘情愿的离开你的身体,你种的蛊不会好。”就是因为每一对蛊都不会甘愿离开寄生体,于是需要用比它们强的另一对蛊入体撕咬,输了的,不甘心也没办法。帝尊的身体何其难得,她不信雄蛊会自愿离开他。

千离面容淡若镜,“半魂人能复活你和雌蛊,你能用活着的雌蛊勾yin它出来,本尊难道不能用这个法子,还需走你这步弯路?”

“它是蛊王,很狡猾,不会轻易上你的当。”

在宠服看来,千离给她复生,说话如此轻巧,并不表示他体内的蛊王清除了,他只是在用心理战术对付她,她的作用还是存在。

“若是没有语儿之前,本尊或许会信你的话,三分。”

蛊是她种下的,她对七彩七星玲珑珠的了解自然比他们多。可她应该没想到,七彩七星玲珑珠是鸳鸯珠,所谓鸳鸯,便是情深意重。之所以第一次只灭了一只雌虫,幺蛾子便是出在了‘情’上。失误于他本不该出现,有了一次,断不会出现第二次。既然他岔在了‘情’上,第二字就利用‘情’来处理雄的。钻了他一回晃神的空子,总也该付出代价才是,他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雄蛊再狡猾,也逃不过‘深情’二字,他的长处变成他的弱点,想对付它自然就变得轻而易举。

“帝尊你……”宠服不信千离能自己解决蛊王,这对蛊王是仙灵女族最珍贵的蛊,他不可能破解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本尊从不对外人费心思。”

不在乎的人,连骗都觉得浪费精力。

话音落下,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银色大雕叼起宠服,飞出了千辰宫的大殿。振翅高展,雕影冲入云霄,将宠服咬着飞出佛陀天,飞往她永远无法挣出的苦楚囚牢……

大殿后的园子里,幻姬和舞倾培土培得用心。

舞倾虚心请教,幻姬耐心的教导她,对她的领悟能力赞不绝口。

“十四,我看你若到昭邰山学三年,千颜花说不定还真能被你养成。”

和舞倾熟络几天之后,幻姬对她的称呼从舞倾公主到舞倾,然后在舞倾的要求下变成了十四,倆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幻姬在千辰宫里难有聊天之人,身份的悬殊和千离一贯的风格让神侍们不敢接近她,年纪只大她五万岁的舞倾与她聊得颇好。

“殿下,千颜花真的很难养成功吗?”

“我在昭邰山没养成过。”幻姬巧笑倩兮,“若是用帝尊的话来讲,智商太低。”

千离的声音悠悠传来,“真有自知之明。”话音钻到幻姬的耳朵里,随之而来的变是他从她身后搂过来的双臂,将她纤细的身子抱入怀中。

舞倾立即放下手里的培土小锹,朝千离行礼。

幻姬在千离的臂弯里挣扎了两下,耳根发红,小声的说道:“有外人呢。”

千离手臂轻轻一带,搂着幻姬朝园子外面走。

“我那些花草还没种好呢。”

千离嘴角带着笑,“比起种花,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到房间你就知道了。”

幻姬紧张了,沾着泥土的手顾不得脏兮兮的便抓到了千离一尘不染的白色袖子上,“关于你身体吗?”

“嗯……算是。”

“那,快点儿。”

幻姬拉着千离一阵风似的朝寝宫赶去,留下独自在园子里看着他们背影消失的舞倾。她一直觉得自己只要能每天看一眼帝尊就会心满意足,这几天她确实过得很开心,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她羡慕幻姬,甚至做梦的时候都想,如果没有幻姬殿下,帝尊会不会多看她一眼,又或者,如果没有幻姬殿下在千辰宫,帝尊在救了她之后,对她会产生男女之情。她想问苍天,难道是殿下抢走了她的机会吗?传说中,帝尊修得佛心,不动红尘情爱。可事实却是,他不仅会动凡心,他的爱还可以很浓烈。她以为,她可以看着帝尊和幻姬殿下恩爱的,毕竟她的身份那么高贵,又岂是她可以企及的。

她以为……

但,也仅仅只是以为。

当内心一直拥有的自信消失时,自卑和自我怀疑便会趁机侵入。它们会让你看不清楚自己,迷失掉真实的自己。亦如舞倾,看着心中仰慕的男子从出现到离开都未给自己一瞥目光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他的尊贵让她不敢将埋怨的话讲出来,哪怕是第一次来访的客人,帝尊他看一眼也好啊,何况她不相信他不认识自己。在他的心里,幻姬殿下固然很重要,可给她一丝丝的尊重不可以么?他如此我行我素到底是怎么成为帝尊的?她不求自己和幻姬殿下那样得到他的宠爱,可她真心受不了他如此的冷漠,仿佛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幻姬一人,别的人,别的物,在他眼中近乎不存在。这样的感情,让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太嫉妒幻姬了。缘何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得了?她从出生起就拥有别人没有的一切,在天外天当好她的娲皇宫殿下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来三十三重天里抢走帝尊呢。

彼时的舞倾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幻姬用了‘抢走’一词。直到她连续一个月到千辰宫里找幻姬都没有见到她,每天神侍们都会告诉她,帝尊陪着幻姬殿下在做什么……

也就是一个月的亲耳听闻,舞倾终于明白,那些传说里说不近凡情的尊神,其实并不是他们没有感情,而是他们没有对你付出感情。对象不对,他们当然没有情。帝尊是这样,麒麟上神是这样,她相信四海六道八荒里其他被传绝世不管世事的大神们也是一样。帝尊无情于所有人,独独钟情幻姬殿下。麒麟上神看似对任何人都好,可没有人能得到他长期专一的宠爱,甚至没有人能连续见到他五天。不,她的九姐姐是唯一的例外,她倒是连续一个多月都见到了麒麟上神,反而是她,如果不守在九姐姐的身边等着麒麟上神为她检查身体,很可能就见不到他。当初他对自己那么热情,她还以为自己要为如何婉拒他的感情费脑筋,没想到,她想多了,麒麟上神的感情,眨眼就来,眨眼也就走了。

第二日。

舞倾在麒麟宫犹豫着要不要去千辰宫里找幻姬,身体恢复大半的珑婉由两个神侍陪着在散步,见到舞倾低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

“舞倾。”

“呃?”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舞倾问,“姐姐你散步吧,我去找幻姬殿下了。”

珑婉点点头,“哦,对了。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过十来天我们就能回西海了,你打扰殿下不少日子,离开前别忘记跟她道谢啊。”

舞倾看了看珑婉的身体,“九姐姐你的伤都好了吗?麒麟上神不是说你的旧疾很严重,还中了各种毒,再住十天就能好吗?”

“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珑婉提醒舞倾。

如果不算出征在外的战事,这是她在西海之外的地方住得最长的一段日子了。每天能见到麒麟她很高兴,可她和他毕竟不是夫妻关系,一直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这么久以来,除了跟她说伤情,他几乎没与她聊过别的。她从神侍的嘴里得知他很多事情,十件里九件不离美人。她想,在外形上,她是真的做不到。

“噢,是啊。”

舞倾的情绪越发低落了,她在神界待了快两个月了,虽然每天都去千辰宫,可和帝尊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清,等回了西海,她恐怕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好了,九姐姐,你散步,我去千辰宫了。”舞倾笑着道,“不能让幻姬殿下久等。”

“嗯。去吧。”

没想到,幻姬到了千辰宫,得到的回答却是,幻姬和千离去了神界。而且,他们去的地方刚好就是麒麟宫。

舞倾惊讶的看着花探,“你说帝尊和殿下去麒麟宫了?”

“是的。殿下想去看看珑婉公主的身体,帝尊陪她去了。”花探奇怪,“怎么,公主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他们?”

“没有。”

花探看着舞倾,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忙自己的去了。他觉得,这姑娘好像真是很想跟幻姬殿下学种花,可若是真的这般迷恋,不若去昭邰山学。殿下嘛,左右不过是女娲娘娘希望她什么都会,但又不指望她在种植农艺的事情上有多么惊世的造诣,找师父得找大师才对。比如,去拜百曦古神。帝尊而今天天陪着殿下,殿下哪里会有一上午的时间分给她呢?殿下是帝尊的,帝尊这个人是不会与人分享宝贝的。

得知幻姬和千离在麒麟宫的舞倾腾云驾雾朝神界飞去。

穿云过雾,远远的看见麒麟宫,舞倾的脸上漾开笑容。原本便有些阴沉的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乌云飘布,紧跟着雷声轰轰,豆大的雨点随着雷声倾盆而下。舞倾使用法术瞬移到麒麟宫的门口,免被淋湿,身子刚站稳,立即快步朝宫里走去,廊檐蜿蜒,妙曼身姿穿梭若蝶。

拐过藤林,便是珑婉住的地方,舞倾的心,莫名的变得紧张,却在藤林的拐角看到了让她迈不动脚步的画面。

花团锦簇的花园里,千离一手撑着伞,一只手在为幻姬理着鬓边的发丝,瞧着该是雨点急下时有几滴落到了幻姬的身上,他手中的伞几乎全部都撑在了幻姬的头顶,呵护疼惜之情十分明显。雨帘里一头银发的他护着绝色的她,画面美得让人窒息。而旁边,难得在宫里的麒麟也为珑婉撑着伞,看着她淋湿了几缕头发,忍不住的说她。

“你是傻子吗?下雨不晓得飞到屋里去?再不济,用法术变出一把伞撑着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会做吗?”麒麟看着不说话的珑婉,反应速度这么慢,西海的虾兵蟹将给她统领没有全军覆灭,真是奇迹。

珑婉似觉委屈,“我……”

“你什么你,还想反驳?你头发不是被淋湿是被口水吐湿的?”

“其实……”

麒麟伸手不客气的拉了一把珑婉,“其实什么啊,其实你就是反应慢。承认下,不死人。”蜗牛一样的。蜗牛还有壳保护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就是个筛子,到处是需要修复的病洞。

珑婉:“……”

承认下,承认什么呢?承认她就是喜欢他?哪怕他如此的责备她,她也一点儿不生气?

千离为幻姬理好发丝,伸手搂过她的腰肢,朝屋里走,柔软的声音穿过哗哗的雨声跑进了舞倾的耳朵里,她甚至觉得帝尊好像就是在她的身边说话,不然她为什么听得如此清楚。

他说:“天雨太凉,冷不冷?”

舞倾看着走到檐下廊里的千离,忽然觉得透心的凉,看着幻姬扬起的嘴角,还有她微微摇晃的头,她忽然觉得,很冷。

“冷!”

不知不觉间,舞倾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到雨中,看着对面房间里她原本觉得熟悉的人,她在一瞬间觉得他们像陌生人,和她毫无关系一样。当念念不忘被伤害到锥心般疼痛的时候,她看到了绝望,也终于知道,嫉妒烧心是一种什么滋味。

“舞倾公主。”一个神侍发现舞倾站在雨中被淋个透湿,立即撑伞走到雨中为她撑伞,“公主,你怎么了,天雨甚凉,你看你都淋湿了,赶紧进屋吧。”

“走开!”

神侍一愣,没听清舞倾的话,“舞倾公主?”

“我让你走开!”

舞倾一向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知书达理,颇得神侍们的喜欢,她忽然的暴躁吓到了撑伞的神侍,也让在对面的幻姬几个人转头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