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沙文涛决定认倒霉了，说来也巧，刚刚在另外一个地方，又碰见这个和尚摆摊。

沙文涛想要过去说理，又担心发生冲突的话打不过对方，这才想起来打电话向曹越求援。

曹越哑然失笑：“金皮彩挂，评团调柳，这八个行当自古以来都是水深得很，你们只是涉世不深的大学生，何必跟他们打交道找倒霉呢。”

“老大，这话让你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大学生似的……”挠了挠头，沙文涛很好奇的问了一句：“等一等，你刚才说金什么评什么，到底啥意思？”

“金皮彩挂，评团调柳。说的是走江湖的八个行当……”曹越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随后详细解释起来：“所谓‘金’，就是你遇到的这一种，专门给人算卦看相；所谓‘皮’，是指游方郎中和卖野药的；所谓‘彩’，是指变戏法的，俗称彩粒子；所谓‘挂’，是指打把势卖艺的，江湖上称为挂子行；这是‘金皮彩挂’，再说‘评团调柳’，所谓‘评’，这个从字面上就能理解，是指说评书的；所谓‘团’则是说相声的；所谓‘调’是指卖鸦片的；所谓‘柳’则是指唱大鼓的……这八门之下还有很多细分，比如唱大鼓的，分为奉天调、乐亭调、西河调。反正走江湖的人，不管从事什么营生，基本都离不开这八门。”

沙文涛不住摇头：“等一下，我没明白，相声、评书之类是属于曲艺，怎么跟江湖郎中和算卦看相的并列一起？”

“曲艺行在过去属于下九流的行当，你以为是多么光鲜的职业？”轻哼了一声，曹越不屑的说道：“你就比如海派那个周荔波，放到如今尊称一声艺术家，搁到过去那就是戏子而已。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周荔波这种人其实跟失足妇女没什么区别。”

沙文涛一脸黑线：“原来如此……”

“金皮彩挂，评团调柳，走江湖这八个行当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真本事没有，全靠一张嘴忽悠，说白了就是玩口|活儿。”顿了一下，曹越告诉沙文涛：“尤其是你遇到的‘金’，也就是这种算命打卦的，嘴皮子最重要。其实吧，他们是有一定技巧的，我要是把这些技巧告诉你，你也可以出去给人算命打卦。”

沙文涛很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技巧？”

“首先是他们说话往往非常抽象，非常含糊，留有充分的余地，可以做出各种解释。他们一边说，一边会观察你的神色，根据你的神色判断自己说的对不对。也正因为需要同步进行判断，所以他们的语速往往非常慢……”抽了一口烟，曹越接着说道：“比如说吧，他先说你祖上家世显赫，但不会说到底如何显赫，也不说是你祖上第几代，到底是爷爷还是太爷爷。如果发现你神色不对，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马上把话锋一转，补充说奈何后来家道中落。你记住，任何一个家族祖上都有点光鲜历史，所以他这话不管怎么理解都不算说错。再比如算你的身份，先说你命中应当从戎，如果发现你神色不对就马上说，奈何家庭原因未能当兵，羁旅他乡求学问道。再看你的神色，如果发现说的还是不对，话锋再转就说学业不顺下海从商……我说到这你应该明白了，这话不管怎么说怎么有道理，最后你就会觉得非常神奇。”

沙文涛非常惊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老大你太厉害了，连这个都懂！”

“等到获取了你的信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呵呵一笑，曹越继续点拨起来：“干这一行的有两种，一种可以算作坐商，也就是常年在一个地方给人算命，他们的特点是说坏不说好，一定要跟你说，最近你可能要破点财，或者说生点病，再或者遭遇点意外。之后，如果你真的遇到麻烦，肯定要感叹这人算的真灵。如果什么麻烦都没有遇到，你肯定非常高兴，哪还顾得上回去找人家质问为什么我没倒霉？！又有一种可以算作游商，今天在城东给人看相，明天就去城西给人打卦，因为是游动的也就不担心别人时候来找麻烦，所以他们就有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可以说你过段时间要倒霉，也可以说你未来几天要有一笔横财。你要是想躲过霉运，或者想要得到这笔横财，就得给他一笔钱让他给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