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上,方才禁军弟兄们一起商量着吃宵夜,魏葬今晚一直同我们在一起,从未离开过。”
剩下的禁军也纷纷点头称是。
听着他们的话,琼善脸色看起来越来越白,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楚禾反将了一军。
赫绍煊望向她的眼中凝聚了熊熊烈焰,毫不客气道:
“琼善,你率领上尧军方才将功折罪,眼下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楚禾略略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淡然开口:
“我想,郡主大约是想立功心切,所以才故意安排了这样一场闹剧罢。”
琼善显然情绪逐渐有些失控,最后竟站起身来指着魏葬道:
“王上,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魏氏遗孤!王上真的要对他网开一面么?”
众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望向了魏葬,就连楚禾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她算准了一切,唯独没想到琼善竟然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拉魏葬下马。
倘若魏葬没能扛住她的言语刺激,那么先前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
只见魏葬神色未改,见赫绍煊眼眸落在自己身上也并未慌乱,反而朝他一躬身道:
“回禀王上,我的确是魏氏遗孤。”
第三十九章
==
此言一出,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楚禾的心更是揪成一团, 蹙着眉望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制止。
赫绍煊的余光看到了小姑娘的这一个微小的动作, 目光慢慢锁在魏葬身上,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 似乎在仔细辨认着他的样貌。
魏葬坦然面对着他的目光, 嗓音清冷而毫无惧意:
“这昆阳城有数百位魏氏子孙, 都曾在战乱之中失去亲人,并非只有我一人失去双亲。若按照郡主的意思, 我们都是魏氏遗孤,都应该被算在先昆阳令名下么?”
琼善不曾想到他会这样诡辩,神色愈发慌张:
“你…你就算不承认,谢春楼的头牌也早已认下了她的身份!魏葬, 你逃不掉的!”
魏葬稍向琼善的方向撇过脸, 眼眸却丝毫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似是极为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而后坦然开口:
“谢春楼头牌?没有印象。”
禁军统领一向爱惜魏葬这样武功高强的手下,此时早已看不过眼, 朝琼善拱手道:
“属下鲁莽, 实在不知琼善郡主所说的是什么。禁军兄弟们几乎整日都待在一处,从未见过魏葬去逛什么青楼,更不可能认识什么青楼头牌。请王上明鉴, 我们皆可愿为魏葬作保。”
赫绍煊深吸了一口气,朝他微微颌首示意。
他冷声低头望向琼善道:
“琼善,本王几次三番警告于你,你非但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挑战本王的忍耐力。东尧留不得你了。来人——”
楚禾忽然开口:
“等一下。”
她上前走到琼善身边,忽然弯下腰去,覆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琼善的脸色立时编的无比苍白,原本充斥着愤怒的双眼也顿时蒙上一层惶恐。
楚禾的话像是最后击垮她的一根稻草,琼善瞬间便像是被抽光了骨头的行尸走肉一般,完全瘫软在地上。
楚禾迎着赫绍煊的目光走回他身边,轻轻福了福身道:
“我说完了,请王上下旨。”
稍后片刻,赫绍煊一挥手令道:
“将琼善给本王押入大牢,从即日起褫夺郡主封号,贬为庶人,返回青都交付右司审判,依法惩处。”
琼善强撑着酸软的四肢,重重在地上磕头道:
“王上,琼善获罪乃是咎由自取,可家父,家父从不知道这些,他绝无僭越之心啊王上,求王上明察,切莫连累父亲…”
她还在苦苦哀求着,赫绍煊却早已经转身走进了屋中,充耳不闻她的哭诉。
楚禾留在院中,淡淡地朝禁军颌首示意他们将人拖下去。
她不自觉地看了魏葬一眼,却看到他正在与自己的同伴低声交谈着什么,并未往她这边看。
楚禾收回了目光,转身跟上赫绍煊的脚步,回到了屋中,却并没有看见魏葬的眼眸长久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楚禾进屋的时候见赫绍煊并不在堂屋,于是便掀帘走入与堂屋连通的书房,果然看见他坐在桌案前,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楚禾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挽起袖口来替他研墨。
他们之间仿佛有了默契一般,彼此相顾无言。
楚禾明白他此时疑虑未消。她这样的把戏,骗得过琼善,骗得过一干禁军,却唯独骗不过赫绍煊。
她有着前世的记忆,才能在许多事情上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