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要去琼州草原么?”
赫绍煊唇角稍稍弯起,因为晨起没多久,嗓音有些沙哑:
“是啊。看你睡得死,直接把你抱上马车了。”
楚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那…表哥他们是不是还送行了?”
“恩,好多人都来送行了,你都没醒来。”
楚禾连忙从他怀里坐直身子:
“你叫醒我就好了嘛…我昨天太累了,一下子就睡过了头…”
赫绍煊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继续闭上了双眸,淡淡道:
“知道了。”
楚禾看他这幅漫不经心模样,忍不住朝他皱了皱鼻子。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一点的位置,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佛手柑香味,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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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离开障阳不过几日之后,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便驾临北尧,正是当今天子赫元祯。
他来的时机实在有些古怪,恰好赶在赫绍煊离开北尧之时。
因为刚刚与东尧暗自结盟,北尧王赫瓒对他的到来十分警惕。但毕竟顾及赫元祯的天子身份,他还是要表示出足够的尊敬,于是便亲自率领文武百官迎出障阳城,铺开了极为隆重的排场。
可是就在赫瓒戒心满满地应对赫元祯时,他从头至尾的表现看起来却并没有任何异常。
赫元祯从头至尾除了与他寒暄一些不重要的闲事之外,却对自己的来意避而不谈,这让赫瓒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这种异常的感觉像是一株生在心底的毒株一样,明明想要彻底拔除,却无论怎样也找不到根源所在。
终于,在赫瓒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上,赫元祯却出人意料地禀退左右,笑着举起金杯对赫瓒道:
“许久不见叔父,侄儿敬您一杯。”
见他这样说,赫瓒自然也没道理再端着,只能举杯应和道:
“多谢陛下。”
赫元祯摆了摆手,纠正他道:
“叔父这样说倒显得生分了。如今就你我叔侄两人,实在不必拘泥俗礼。”
赫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爽朗一笑:
“贤侄说的是,你我同是赫家人,血脉同源,自然不能生分。”
赫元祯闻言先是浅浅一笑,而后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伤感,举杯将杯中酒饮尽,脸上有些明显的醉意:
“叔父说的是。我们赫家人血脉同源,原本就应该互相扶持…可是天不由人啊,目下与我最亲近的大哥,竟然要谋图我的天子之位。皇叔,你说我该当如何?”
赫瓒心里微微一惊,面儿上却不显山不露水道:
“陛下,这煊儿前几日刚从我这里离开,我可并没有看出来他存了那样的心思啊。”
赫元祯状似酒醉,稍稍低下头去。而那双被他的发丝敛去的眸中却闪过一丝阴毒。
再抬起头时,神情又恢复如初:
“皇叔啊…原本这江山,给他坐也无妨。可是他这么在我眼皮子下面做些卑劣之事,我又实在难以容忍…”
赫瓒稍稍蹙起眉头,开口问道:
“那陛下想要如何?”
赫元祯深吸了一口气道:
“原本我想留他一条生路,只不过若是如此轻易放过他,天家威严要放在何处?我此番来找皇叔,就是要号召北尧精锐,随我王军一道,兵马勤王,将他东尧裂土而分!”
赫瓒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他平复下来。
他连忙开口道:
“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慎之又慎!”
赫元祯醉醺醺地摆了一下手,厉声道:
“本王已经受够了他的挑衅!如今除了玉京王军之外,还有西尧大军,南尧大军悉数集结巨鹿原,就等皇叔点头,我四国联军便可剑指青都!”
赫瓒心下一沉,沉默片刻回道:
“我北尧既是王族血脉,自然要效忠天子陛下。只是如今北境蛮族局势未平,北尧绝大多数兵力都难以抽身。陛下可否等臣排兵布阵一番,再徐徐图之?”
赫元祯转过头看了他一阵,忽然一拍桌案,朗声笑道:
“侄儿就知皇叔是一爽快之人!来,干了这杯酒,你我叔侄二人同仇敌忾!”
觥筹交错之间,赫元祯越来越醉,最后直接躺倒在了桌案上说着醉话,不省人事。
赫瓒见状,放下酒杯唤了他几句,见他果然烂醉如泥,于是便沉下脸来,唤了几个侍婢将赫元祯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