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一过,大街上又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渝县的商户在过完节之后,又要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因为雪灾,这个年过得有些糟心,原本被堵在城门外的流民,能走的都走了,没走的已经冻死、饿死过半,当县令下令打开城门,那些奄奄一息的灾民像是被惊动的蝗书一样涌进来。
渝县县令也不想放人进来,只是之前可以推脱说是过年休息不理政事,但这年一过,想赖也赖不掉。
流民一放进来,这渝县里面就热闹了。乞丐越来越多,叫花子扎堆,还有的干脆直接拿个破碗,坐在马路中央乞讨起来。
官府也有些头疼,朝廷不是没有发放救灾款,可那么一点钱在发下来之前,经各路衙门之手打点,早就所剩无己,县令老爷再拿一些,剩下来的只怕天天给这些人喝粥都不够。
这年头没有油水,谁给你办差?
苦来苦去,只有这渝县的百姓,还有这背景离乡的流民。
正月十五一过,阿瑜的叫花街和后花街也继续营业,有的租在叫花街的商户勤劳,不等十五就开张了。
阿瑜的这两条街当中,叫花街是以餐饮、娱乐为主,兼顾卖一些杂货,店面总共有四十多家,其中有十多家是阿瑜跟商户共同经营,其他的都是以租用的方式转给他人经营,只收取租金。
而后花街是阿瑜跟刘心源和方坤共同经营的商业项目,虽然也是以租赁为主,但生意却没有叫花街好,最大的收益来源于后花街的成衣店。
除去一切开支,每个月的净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除了赚钱的项目,阿瑜还在后花街开了一家善堂和一家药铺,善堂用来收留和帮助无家可归的人,而药铺里则请了一位老中医,免费给人问诊,有时还免费给人送药。
阿瑜明白,钱赚得多了,也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银子还可以再赚回来,但好的名声却是银子买不到的。
过年之后,渝县的流民越来越多,除了渝县县令每天发的两桶照得清人影的稀粥,就是到阿瑜的善堂来蹭口吃的,每天除了一人发两个馒头之外,有时候晚上还能碰上发放一些茶铺里面没有卖完的糕点,比那抠得要死的县令大人爽快多了。
这人一多,阿瑜也开始犯愁,正所谓‘救急不救穷’,平常给十来个流民一口吃的,一间房住也是够的,可这人一多,阿瑜的那间善堂就明显住不下了。
好在阿瑜的办法多,她根据那些流民的情况,年纪大的便好生安置,年纪轻的则视各人条件安排工作。比如说一些会绣工的妇人、少女,则让成衣店的绣娘教她们一些绣工技巧,安排她们做一些绣活;而碰上身体还算强健的男子,可以安排他们到叫花街和后花街干活,反正只要勤快,总不至于会饿死。
陈锦鲲今年就要参加殿试,阿瑜在新的一年里面也有新的打算。
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开春没多久,刘心源就和方坤上了门,来说退股的事情。
刘心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厚棉袄,头上戴着一顶银鼠皮的帽子,一双手交叉在袖子里,眼睛盯着桌上泡好的茶,望着里面起起浮浮飘上飘下的茶叶,慢慢的说:“阿瑜妹子呀,你别怪两位哥哥绝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也算在商场上混出点名堂来的人了,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那唐家在京城有后台,不是吾等这些县城里的小商户能够轻易得罪的,你就低个头,服个软,多给唐家一些银子,以后唐家叫你做什么照做就是,总比跟他们硬碰硬的好。”
阿瑜过年的时候给两位富豪拜过年,但他们都闭门不见,心里面早就有准备。
服软?也要看什么事情服软。阿瑜只佩服真正有本事的人,若只是靠着一点后台,就要自己对对方言听计从,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再说了,自己的银子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给别人?
阿瑜静静的在他们面前坐下来,嘴角含笑的说:“多谢两位哥哥教诲,但是叫我打点银子可以,但要我无缘无故向别人服软,阿瑜却没有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