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摸摸肚子,感觉腹中一阵阵的抽搐,再一看自己的身下,已经流出一滩黄色的水——糟糕,羊水破了。
马上就要生了,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外,到哪里去找产婆?再说了,陈瑶婷还被砍了一刀,生死未卜,这可要如何是好?
阿瑜心急如焚,眼见着马车奔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这里是半山腰,离观音寺约摸还有半个时辰的路,走回头路又怕碰上那伙恶贼,这个样子能不能撑到观音寺?就算到了那里也只怕没有人能替陈瑶婷治疗。
肚子越来越痛,羊水破了,就意味着离孩子出生的时间不远了。
阿瑜忽然想起来,寺里面的僧人曾说过,通入观音寺的另一个岔路口有一个小村庄,那里的人以打猎、种茶为业,说不定村庄里面会有大夫。
如今离自己临盆的时间不远,陈瑶婷又昏迷着,得赶快帮她找到大夫,否则性命危在旦夕。
顾不上那么多,阿瑜便驾着马车,朝另一个岔路口奔去,如果阿瑜猜得不错,那个村庄应该离路口不远。
肚子一阵阵的疼痛,里面那个小生命急不可待的就想探出头来看看这个世界,阿瑜几次差点痛晕过去,手几乎要握不紧缰绳,可一想到瑶婷还受着重伤,就不由让自己再忍耐下去。
忽然,在山路的路口下方出现一个小村庄,里面是一幢幢的茅草屋,阿瑜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坠落人间,她马上掉转马头,握紧马绳,驾着马车朝那座村庄奔驰而去。
村庄里的路并不好走,一块块的青石很容易硌脚,连马也不例外,马不等进到村庄里就自动放慢了脚步,等走到村口的时候,那匹马便再也不肯走了,而驾马的人又痛又累,几乎要昏过去。
“哎哟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一身的血呀?”一个妇人手里头抱着个一岁多的娃娃惊呼一声。
她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村子里面其他人的注意,男女老少都听到声音朝这边赶来,好奇的看着马车上的两个陌生的女人。
阿瑜此时此刻已经疼得不行,刚才踹那个匪首的一脚她用尽了全力,却不小心动了胎气,如今羊水破了,随时随地孩子都会生下来。
以前在电视里都是看着别人生孩子,没有什么感觉,但真到了自己的头上,才发现生孩子那不是一般的疼。一个小东西急着想捅破你的肚皮,迫不及待的想看外面的世界,而他找不到出口,阿瑜的肚皮就要遭殃。
为首的一个年纪大的老者,看上去像是村里面的村长,他弯腰驼背,看了看阿瑜,又看了看陈瑶婷,半晌开口说:“真是造孽哟,好好的一个姑娘居然被人砍了一刀,那刀好像砍得很深,我看到肋骨都快出来了。小蚱蜢,快把我的草药箱子拿过来。”
一个梳着两个发髻的小童飞奔着朝村子里面跑去,而阿瑜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气息微弱的对老人说:“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小姑!”
那老人皱着眉头瞪着阿瑜,“你还有心思管别人,你看看你自己,羊水都破了,要是还不把孩子生出来,你跟孩子都会没命。”
老人转过头,又对刚才第一个大声呼喊的妇人吩咐道:“花儿她娘,这村子里面的人少,你又是个替人接生过娃的,帮帮这个妇人,她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那妇人倒很是热情,马上招呼张三李四帮她把人抱进房里,又赶忙跑去烧水,等关上门,把村子里面那些伸长脑袋喜欢看热闹的人统统赶出去之后,再解开阿瑜下面的衣裙一看,又惊呼起来:“哎哟,这孩子都露出半个头了,你还真是命大,这样孩子都能生出来。你再加把劲,等她把身子全露出来就好了。”
可是阿瑜现在哪里还有劲?她的力气在刚才猛踢匪首的那一脚就用完了,之后完全是为了挽救陈瑶婷的生命,强打起精神来驾驶马车,否则这一路颠簸过来,阿瑜早就想扔下马车,跑到个僻静的地方静悄悄的去生孩子。
有人帮忙就是好,再加上阿瑜以前每天都锻炼,一点儿也不娇惯自己,孩子生下来也很是顺利。
当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房间里面传出来,阿瑜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此刻疲劳、兴奋、激动……种种莫名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不经历生死离别,不知道生命的宝贵,不经历生命的延续,不会明白一个人来到世上是多么的不容易。
阿瑜心中百味杂陈,那个热情的妇人把婴儿抱到阿瑜的面前,笑着告诉阿瑜:“是个丫头,小眼睛真亮,就是瘦了一点,将来会是个漂亮的姑娘!”
阿瑜知道这妇人对自己说的是好话,她是不觉得眼前的这个瘦瘦小小的如同剥了皮的小猫一般大小的生物有多漂亮,不是妇人告诉自己,阿瑜几乎不知道这是一个女婴。
“我……我的小姑怎么样了?”刚生下孩子,阿瑜甚至来不及喘上一口气,马上就问陈瑶婷的事情。
那妇人叹息一声说:“你看看你,自己才刚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这孩子是早产儿,能够活着生下来就算不错了。你问的那位姑娘村长在照顾着,村长是我们这里医术最高明的,他是前朝宫里面的御医,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我男人上一回打猎被一条毒蛇给咬了,当时就不能动了,还好村长在身边,几颗药丸就没事了。放心吧,如果村长治不好那姑娘,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那妇人虽然说话唠唠叨叨的,却是一个热心肠,阿瑜听了她的话之后,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一些。再加上刚才生孩子消耗太大,阿瑜听到陈瑶婷没事,人便沉沉的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