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瑜和陈锦鲲很晚才起来,昨天他们两口子说了半宿的悄悄话,还好隔壁的房间没有人住,否则只怕全被别人偷听见了。
早上起床,阿瑜知道自己还有一件没有完成的使命,那就是去做宏玉和云娘之间的和事佬。
阿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于解决家庭内部矛盾的人,但有了司徒莲和阿扎依的例子在先,让她心里面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自信。
匆匆吃过早饭之后,阿瑜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到云娘房中探听一下虚实。
她知道云娘还没有吃过早饭,马上从厨房里面炒了几样小菜,又准备了一些白粥,装在食盒里面就走进云娘的房间。
云娘正坐在床头前发呆,脸上削瘦,皮肤黯淡,眼神无光,一看就像是生病的人。可是,阿瑜听说宏玉几次三番说要请大夫来看看,都被云娘拒绝了,也不知道这傻丫头在生什么闷气。
阿瑜把食盒端进来,笑着对云娘说:“姑娘,我特意熬了一些粥,做了一些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这不吃东西可不行。人要是在生病的时候,更要注意好好养着,你这样一直下去,我师傅肯定要心疼死的。”
听到阿瑜提到宏玉,云娘憔悴的脸上微微露出少许羞涩之意,那是仅属于两个相爱之人之间才有的情绪,不是不过来看不出来。
阿瑜把粥盛好,小菜一个个端出来,然后招呼云娘坐到桌边。阿瑜是客,云娘就算再不想吃东西,也得装装样子,她不是很情愿的走过来,嘴角虽带着笑意,却还是极其勉强,看她生病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上一回到来到野丘国,还见她好好的,哪怕身处逆境也不肯对皇贵妃妥协,怎么今天变成这样?
“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师傅了?”阿瑜突然不经意的问道。
云娘一听阿瑜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摇摇头,意思不是不喜欢宏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呢?生病了也不去看大夫,情愿自己折磨自己,有什么心事也不告诉师傅,情愿让他天天为你担心。”
阿瑜这样一说,云娘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低下头默默无语。
阿瑜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许上一回说服司徒莲纯属侥幸,碰上一个什么也说不出来的人,还不如跟一个麻烦的家伙吵一架,这样更加痛快一些。
云娘天生失聪,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而她为人又性格内向,有什么心事你也不容易猜透。
可阿瑜既然答应了宏玉,就要把这件事情管到底,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也要尝试一下。
她又问埋下头去的云娘,“听说师傅向你求婚了,既然你们彼此喜欢,为什么不成亲?难道你这辈子只想做师傅的侍女,看着她跟别的女人成亲?”
云娘还是把头低头,这一回两行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过。
阿瑜见状,心里面更加的着急。心说我是来帮你们的,你现在好端端的哭起来,是个什么意思?搞得我还想特意来欺侮你一样。
对待重症还要下猛药,与其这样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把这个恶人做到底。阿瑜这要一想,又为了刺激云娘故意说:“你要是不想嫁给我师傅,有的是女人想嫁给她。你信不信,只要我今天到外面的大街上转一圈,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几个女人愿意嫁给宏玉,哪怕不做正妻,当个小妾人家都乐意,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要是不乐意,迟早离开我师傅,我早就想帮师傅搓合一门好亲事了。可惜我师傅偏偏就认准了你,你这女人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铁了心不想嫁给他,说出一个原因来,我去说服我师傅,保准让他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
阿瑜一通猛药下完,云娘果然有了一些反应。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静静的走到床边的一角,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样东西来。
她把那东西拿给阿瑜看,阿瑜低头一瞧,马上就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是一个瓷器的小娃娃,还有一件手工缝制的衣服。
乱乱出生时,阿瑜也做过小孩子的衣服,但怎么做都没有外面做的好看,索性不做了,干脆花钱买现成的,也免得浪费时间。可是,阿瑜不明白云娘拿这个给她看是什么意思。
云娘把东西交给阿瑜之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肚皮,用手做了一个大肚皮的动作,然后朝着阿瑜不断的摆摆手。
阿瑜似乎有些看明白了,恍然大悟的问云娘:“你是说,你不能生孩子?”
这句话正戳中云娘的痛处,她的眼泪又马上哗啦啦的流下来,似乎不能替宏玉生孩子是一件让她觉得很伤心的事情。
阿瑜瞬间明白了,原来云娘迟迟不肯嫁给宏玉,是知道自己不能生小孩,她不想宏玉因为自己而当不了父亲,所以才死咬着不肯答应,说不定她心里面比谁都难受呢。
那件小孩子的衣裳,只能穿在几个月大的孩子身上,但那衣裳的做工十分精致,一针一线都缝制的很匀称,上面还绣着几朵小花和白云,以及一匹活灵活现的小马驹,这样的手工,比在外面买的都要小巧和漂亮,足以看出来缝制这件小衣服的女人是多么的想成为母亲。
莫名的,阿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她现在也是一位母亲,知道做母亲是什么感觉,也知道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对一个极其想做母亲的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上前一步,拍着云娘的肩膀,安慰她说:“你还年轻,不要急,这种病应该可以治好。是谁告诉你这辈子永远不能怀上孩子的?”
云娘指指自己的嘴,然后又指一指自己,阿瑜似懂非懂的问:“是因为你以前吃过的那些东西?”